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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后就跑开了。”惠织回忆,“我整夜没睡,心中总觉得慌。我不敢与宏吉说此事,您知道,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谈,话只好闷在心里。第二日那孩子又来,竟还是站在那里,我看着她就觉得害怕,决定命人将她送走,可她却主动牵上了我的手,将我硬生生带上了爱宕山。后来我浑浑噩噩的从山上下来,阿兰向侍女们打听女儿的去向,侍女们告诉她,是我将她女儿扔在了爱宕山。您觉得可笑吗?是那妖怪硬生生将我拉上去的啊!”
“我会弄清楚这件事情的。”晴明提着灯笼的手紧了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您知道前任治部卿死了吗?”
“知道。”惠织神色淡漠,用一种嘲讽的语气继续说,“他和妖怪脱不了关系。”
“为何这么说?”
“他死得不正常,虽然他的家仆传言是自杀,但哪里有人自杀是那个样子的。而且,他死之后宏吉就病了,开始不断吐血,睡觉时也不安稳,噩梦连连,整日出现幻觉。”
“我知道了。”晴明原本就要去看前任治部卿的,这件事情还没有完。“那么告辞?”
“打扰您了。”惠织鞠躬,目送着他的离去。
晴明回去时已到半夜时分,樱花妖还未回来,其他的妖怪都睡了,只有大天狗坐在庭院里等着。他手中拿着酒壶,食碟上放着小烤鱼,头顶是星辰与月。月光映在他脸上,玉似的温润。
“张开双翼。”晴明站在他前面,大天狗听从了他的话,黑色羽翼一瞬间的张开了,羽毛从晴明眼前划过,落在他合上的蝙蝠扇上面,晴明轻笑,道,“给我吧。”
大天狗将蝴蝶精给的药递给了他,晴明的手抚摸着他的双翼,大天狗明显的颤抖了下,他不太习惯有人碰那地方,强忍着将那冰冷的手拍来的冲动,大天狗催促,“快点。”
“好好好,”晴明吩咐小纸人端来水和布,晴明那些烈酒和刀看向大天狗,大天狗的视线停在他的刀上,晴明解释,“已经完全腐烂了,直接上药是没办法好转的,我需要将腐烂的地方处理掉。我知道会很疼,但——”大天狗的视线从刀转移到他的修长的手指上,晴明感觉到他有些迟疑,“你说过快点的。”
大天狗不看他了,晴明嘱咐,“不要乱动。”大天狗冷笑了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晴明用烈酒给刀消毒,然后让大天狗也喝一些,他没拒绝,大口大口的嘴里灌。
晴明见他已经准备好了,便开始处理他的伤口了。晴明的动作很快,在大天狗只觉得后背一凉,疼痛感便扑面而来,他冷汗直冒,握紧了手中的团扇。血液弄脏狩衣,晴明没有在意,接着给他敷药和包扎,这一切做的都很流畅,像是经常做这事的一样,大天狗因为疼痛头脑格外的清醒,他扭头看着背后的蝴蝶结,觉得明天要待在房里一整天。
“明天去前任治部卿家中,你去不去?”
“去。”
“好。”晴明清洗了刀,一堆小纸人跑过来将水盆端回后院,剩下的拿起扫帚打扰,晴明用手指逗了逗它们,又看向大天狗,“长岛宏吉的事情还没有完,他妻子刚刚和我说了些事情,你是否想听听?”
“讲。”
“她说阿兰的孩子是妖怪,还认为前任治部卿与妖怪脱不了关系。”晴明道,大天狗觉得奇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孩子连续两天都出现在长岛宏吉房前,而且有红色的眼睛,影子像是狐狸。长岛宏吉的妻子说并不是她将那孩子扔在爱宕山,而是那孩子将她硬生生拉上去的。前任治部卿死后,长岛宏吉便一病不起,加上这些事情,前任治部卿和这些事情说没有关系,想必谁也不会信。”
“被附身了么。”大天狗想起她天真可爱的脸,“你认为是前任治部卿请妖怪去杀死长岛宏吉?”
“是的。阿兰所说的穿着华服的漂亮女人,想必不是人类,既然印象深刻,又岂会让人记不住脸?但前任治部卿请妖怪去杀死长岛宏吉,也不该让阿兰瞧见,长岛宏吉的妻子说阿兰和她的女儿都不正常,阿兰恐怕已经被那女人收买,故意透露一些信息给我。但我不明白那隐藏在后背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为何不怀疑长岛宏吉妻子的话?”
“她父亲曾经在她出嫁时托我为她做过平安符,你得相信我的能力,倘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感受到。”
“抛下妖怪不谈,倘若她就是个坏人呢?长岛宏吉对她打骂不断,她如同阿兰所说得了癔症,心心念念报复长岛宏吉也不奇怪,至于前任治部卿的死,也可能是偶然,毕竟你为他占卜过,他绝对会死。”大天狗反驳。
“倒不曾想你会说这么多。”晴明喝酒,“她为人我自然是清楚,不然也不会帮她做平安符了,好了,太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大天狗。”
大天狗眼神暗了暗,独自回房。晴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想法众多。
第16章
前任治部卿的尸体看起来和常人并无不同,除了没有呼吸与体温,晴明对于他们把尸体保存得如此好有些意外,但仆人们对此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因为他们搬空了前任治部卿的半个府邸,然后走人了,只留下一个陪伴他多年的失明老侍女,说实话,她能走路已经是一种幸运,根本没时间去管前任治部卿的尸体怎么样,她留下来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她抢不到钱也搬不动东西,她得让前任治部卿的家人来给她发放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