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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筹谋另一件事。
既然约翰说她可以“随意”,那么安吉丽娜就不准备客气了。
她要弄清楚这艘船的结构、人员配置还有航线安排,如果顺利,最好能多搞出一些和他们的目的地有关的讯息。
等珍珠号抵达港口,她和索尔必须要面对的,是桅杆外只有他们自己能支持自己的生活。
从新房间里醒来的第一天,安吉丽娜学着约翰的方法乱七八糟地给自己扎了个男士的辫子,就跑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朦朦胧胧的,还没到大多数人起床的时间,正好,这样她才不用怕碰到太多人。
珍珠号和索尔号一样都是大型三桅帆船,装备有应付交战的炮台。但是和饱经沧桑的索尔号不同,这艘英国船只明显更像个年轻人,船舷和桅杆上的漆尚未剥落,船身没有腐朽的痕迹,连火炮都在若隐若现的黎光中焕发着崭新的光泽,炫耀自己的孔武有力。
不仅是新旧上,还有船的许多结构都与索尔号不同。它的线条要更加修长流畅,另外,安吉丽娜虽然没法拆开整艘船观察它,但从船侧由桨卷出的波浪和船移动的速度就能看出,珍珠号拥有极其优秀的速度。
无疑,珍珠号比她见过的任何一艘船都要精良……或者说,先进。
安吉丽娜忍不住去思量如果马丁内斯船长的船和这艘他所喜爱的猎物碰个面照,最终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即使她很不愿意往某个方向考虑,可不得不承认……或许,会损失惨重。
中途跟守夜的船员打了个招呼并讨到一根只能支撑一会儿的小蜡烛后,安吉丽娜绕着甲板仔仔细细地走了一整圈,再没能有更多发现后,她准备往船舱下面走。
“你在做什么?”
安吉丽娜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严厉的声音。
☆、第四十八章
安吉丽娜转过头。
亚伯·怀特船医正双手环胸,皱着眉头盯着她看。安吉丽娜被对方可怕的眼神弄得后背发毛。
不过她一向不喜欢示弱。
“你起得真早,怀特先生。”安吉丽娜故作随意地倚在船舱边的墙壁上。
“你在做什么?”珍珠号上唯一的船医并不接她的腔,语调生硬地重新问了一遍。
“我只是饿醒以后,想找点东西填填肚子罢了。”安吉丽娜说道,“我还以为我不是贵船的俘虏呢。托雷斯先生没有限制我自由移动的权利,对吧?”
怀特医生没有再说话,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浅灰色的眼珠穿过有些反光的镜片打量着她——这好像是安吉丽娜第一次见到他戴眼镜。
某种更类似于野兽的直觉在一瞬间电光石火般地从安吉丽娜的脑海中闪过——这并不是个可以任凭她耍弄的家伙。
“你在说谎。”他的口气相当肯定,甚至没有周旋的余地。
安吉丽娜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两倍,好像心脏正酝酿着要打破她的胸腔从里面飞跳出来。
她稳了稳气息,笑着道:“你凭什么这么说?除了要来一根蜡烛头,别的我可是什么也没做。”
“摩西告诉我,你之前被海盗船俘虏了,因为带着那个金发的孩子逃出来,才会被我们在海里发现。”怀特医生平静地陈述道,“但在疲劳过度之外,你身上根本看不出一点儿俘虏该有的迹象,你的气色红润、精神饱满,非常健康。与其说受过虐待,倒更像有良好的生活。”
事实上她可是在没有水、食物缺乏的无人岛上当了十天的野人。
虽然她确实没有说实话,但要说生活良好就太过分了,难道体质特殊还是她的错吗?
安吉丽娜微怒道:“你就凭这些来判断?”
“不,还有,你衣衫褴褛,身边没有别的东西,却带着一柄昂贵的剑。”他缓缓地道,“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会随身带武器。”
“那么你现在见到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我逃出来前从一个海盗身上抢来防身的。而现在,就像你怀疑我一样,我不能肯定你们对我一定只有好意,有什么问题吗?”
“无论如何,你看起来很可疑……”
船医的口吻并没有一开始的笃定了,而安吉丽娜在不安和烦躁中对这场对话的耐心也已全部耗尽。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名为亚伯·怀特的男性迟疑地说,“也许你是个威胁,西班牙间谍、密谋偷袭的海盗,或者别的什么……”
不知怎么的,他藏在眼镜后的表情竟然泄出几分迷茫来。在他对面的人眼中,这无异于在一瞬间失去了压迫感和气势。
她不得不松一口气。
“叫住我之前你都没有考虑过吗?”安吉丽娜哭笑不得,她抽出腰间的佩剑晃了晃,“如果我真有什么不好的念头,现在就会攻击你,免得你将猜到的东西泄露出去。”
安吉丽娜扫了扫亚伯·怀特的全身,他虽然穿戴整齐,但从头到脚都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
实在太嫩了,他应该去随便一艘海盗船上感受一下,没有哪个睡在船上的人敢将武器放在右手够不着的地方。
安吉丽娜同情地想。
她的话稍微停顿了几秒,接着声音危险地压低,沉沉地道:“——还是说,你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女人没什么威胁力?那我想你现在就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