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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花粉,若是融入酒中,在寿宴当天让所有人喝下去, 再配以殷崇山在寿宴上布下的法阵,便能让所有饮酒之人成为身魂不合最佳夺舍对象。
换句话说, 若将身体比作灵魂的容器, 正常情况下是紧密贴合、无法分开的, 殷左圣就是要让所有人的灵魂和容器间出现松动, 并失去一定程度的抵抗能力。
这之中自然也包括了老谷主殷崇山本人。
若是殷左圣还未来得及做手脚,最终失败,或是被发现,沈明渊自己的计划也将受到影响。如今有了他的出现, 仓库的守卫已经看过来好几眼,殷左圣也不像是会放他不管的样子。
沈明渊心下着急, 却也无法明说,直接问他有没有下药,绕着弯打听确认又担心对方生疑,恨不得立刻就被殷左圣抓去关起来,起码能看着殷左圣放心离开独自做正事去,让剧情照着应有的轨迹发展。
正苦恼着,就听殷左圣瞧着他发问,“你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原本是想做什么?”
沈明渊一抬头,瞬间反应过来——殷左圣自己打算对仓库里的东西做手脚,结果到了碰到形迹可疑的自己,就怀疑自己也是冲着仓库里的东西来的。
“没什么啊。”沈明渊在短暂的怔愣过后立刻露出个僵硬的微笑,顺水推舟做起戏来,“只是迷路了。”
怎么看怎么像是另有图谋,却不肯承认强行掩饰的样子。
是了,只有一条船上的人才能合作,才能放下稍许戒心。由少谷主先对他起疑心,将他划入同样心怀叵测的不善之人范围内,反倒方便他为明日寿宴的计划做打算了。
而他顺势做的戏,也将因为真假参半而更加具有欺骗性。
“这样啊……”殷左圣果然中招了,瞧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兴味十足,眼角眉梢都飞扬起一股微妙的邪气,“我还以为明渊终于忍不住了,要在今晚做坏事了呢。”
他凑到沈明渊脸庞,鼻尖几乎相抵,将人一步步逼退到一处冰冷的琉璃墙边,“我可是一直盼着你暴露本性的那一天呢,还想着,若是你足够出色,我就帮你锦上添花一番……”
沈明渊与人离得太近,饶是打算做戏的,眼下也真的紧张起来,忍不住放轻了呼吸,“少谷主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他循着对方的目光对视过去,身体看着僵硬不自然,眼神却是清冷透彻的一片,不见丝毫该有的茫然无措,只剩下暗沉一片,他的语气平稳,带了些轻笑似的波澜,
“若是我想在异人谷做坏事,少谷主难道不该阻拦我吗?还说什么锦上添花……莫不是在开玩笑?”
也许是退下了白兔似的伪装,也许是又多了一层诡计多端、暗藏坏水的大灰狼似的假象,无论是哪一种,此时此刻沈明渊所展现出来的样子,都极大的取悦了殷左圣。
“当然不是玩笑,”殷左圣肩膀轻颤,不知是被逗笑了,还是疯劲儿又上来了,眼睛亮得吓人,他猛地扣住沈明渊的肩膀,几乎将身体和人贴在一起,“当初把你抢走,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你要是现在告诉我,你只是个纯善无害的可怜人,我可要失望的,哈哈哈……说吧,你原本有什么计划?”
沈明渊看着他兀自激动,眼里几乎透出些喜爱之情了,抬手摸摸头,“少谷主觉得呢?”
“这次的寿宴,对你有威胁的人都会来。杀了他们,你打算用毒吗?要把所有人都干掉,对不对?”殷左圣拉着他亲了一口,仿佛期待着春游的孩子,“除了用毒,还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就这么干脆的死了多没意思?”
沈明渊险些忍不住笑出来。想让他们打起来,最终互相残杀的是你吧少谷主?
这么不经逗,一下就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真不知该拿这个殷左圣如何是好。
到了如今,沈明渊也终于明白了,殷左圣之所以会对自己兴趣这么大,自己是‘夺舍者’只能占一半原因,还有一半原因,应该是在他眼里,自己是个与他相似的、不为世人所容的恶人?
仔细一想,没毛病。不看他的人,单从外人的角度看他做过的事,的确不像正常人,甚至和殷左圣有些相似的地方。
都是下手狠辣,动机和原因为常人不理解,都是思维方式与常人的价值观相异,都是表面上可以和任何人亲近,又能时刻防备、算计着所有人,都是不在意他人的生死,也经常为了种种目的将自己弄伤也不怕。
常人只知他是背叛沈家、刺杀大哥、偷走法宝,被西陵门一力庇佑、供吃供喝给养病,后又利用为报恩保护自己的上弦月,伙同外人暗杀西陵门门主失败,自食恶果。怎么看怎么都是又蠢又毒,活该死无全尸。
在无法解释穿书和系统这些事的基础上,这行径疯狂为人奸恶的名头,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在沈明渊从一开始便做了心理准备,明白只有顶着反派角色的皮,才能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
一切的一切之中真正的动机,真正的目的,不需要被人知道,也不可以被人知道。无论是救沈家,还是让秦门主解开心结,还是阻止聂辛钻牛角尖,放他一条生路,又或是……。
真的摊开了的那一天,也就是他软肋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除了活下去之外,他也有想做的事,也有想看到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