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帷幄
努尔哈赤没有想到董宣武来得如此之快,五行营的战旗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收拢了六千女真勇士,一万五千汉兵。
不知因何原因,已经杀到山海关附近的正白旗皇太极所部十个牛录三千多女真兵并没有及时回来。另外还有正红旗、镶红旗共七个牛录,以及五千汉兵也没有归队。
若是只有董宣武五行卫这一支部队,努尔哈赤觉着以他手中的力量,应该不成问题。靠人多,冲也能冲垮董宣武。可是他背后有宁远城,那城中还有五万多关宁军。
宁远城头上也有大炮,数量还不少,而且还有能射出三里开外的十二磅红衣大炮。如果袁崇焕胆子忽然大了起来,在最关键的时候,率军从背后突击,那大金国的大军就只有溃败一途了。
五万人马,想想都觉着恐怖,五万头猪扑过来,也要吓死人。当初萨尔浒之战,哪一路若是有五万兵马,他也不敢那么大胆的进行穿插,各个击破了。虽然明军当时的战斗力和现在的战斗力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可是努尔哈赤还是不理解,坐拥五万兵马,居然只敢坐困愁城十多日,这胆子也未免太小了点吧。广宁城中,守军只有一万,大金军却有三万,董宣武居然也敢派出最精锐的中坚部队出城偷袭,比较一下,这差别也未免太大了。
是出营迎战董宣武,还是坐守大营,等待皇太极等部归来,再做打算,努尔哈赤一时拿不定主意。
出营迎战,趁着五行卫远道而来,兵马疲惫,还没来得及立下坚固的营寨,无险可守之际,的确有可能一举战胜董宣武,但要提防背后的袁崇焕夹击。
若是据寨而守,一来失了锐气,再者董宣武手中有大炮,光炮轰大营,他也受不了。倒不如现在拼死一战。
“陛下请放心,袁崇焕不会派兵出城夹击我军。”范文程非常有把握地说。
“你如何知道?”努尔哈赤双目炯炯,紧盯着范文程。他很不喜欢这个汉家的小白脸,男人长成这样,简直是一种耻辱。不过,努尔哈赤又不得不承认,这阴柔的家伙的确有些本事,也有些见识。
范文程理了理思绪,勾着腰奏道:“陛下,据臣所知,袁崇焕与董宣武两人本来就不和,袁崇焕视董宣武如眼中钉,董宣武更恨不能除掉袁崇焕而后快。这次,臣猜测,如果不是明国督师孙承宗强行命令,董宣武也未必肯来宁远救袁崇焕。
臣曾经跟袁崇焕接触过,此人虽仪表堂堂,有君子之风,但实际上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而且心胸狭窄,容不得人。而且喜欢口出狂言,却并没有远见卓识,雄才大略。充其量,不过是个蒋干而已。
不错,如果袁崇焕真的敢率军出城袭击我军后路,我军情况的确不妙。
不过,按照袁崇焕的性子,微臣可以断定,他绝不会出城帮董宣武夹攻我军。
因为,袁崇焕率军出击,要是打赢了,最大的功劳肯定孙承宗谋划之功,轮不到他。其次,董宣武驱兵数百里而来,袁崇焕只是守城,两者功劳根本无法相比。此战之后,董宣武在辽东的地位并定是牢不可破。而他,袁崇焕虽也有些许功劳,但从锦州到宁远,再至山海关,丢了多少地方,又打了多少败仗,这个责任他必须承担,最多不过是功过相抵。
想当初,董宣武曾当着众人的面立下重誓,要将袁崇焕碎尸万段。以后,有董宣武一日,他袁崇焕还能在辽东立足吗?
袁崇焕发迹于辽东,离开了辽东,他又算个什么东西?袁崇焕又岂会甘心,替他人作嫁衣?
退一步再想,袁崇焕率军出击,这一场仗若是我军打赢了,对他也同样不利。孙承宗远在广宁督军,广宁又是接连大捷,锦宁之战的所有失误,都只能由他来承担。若是再败,他是宁远的主军,董宣武只是军,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刑部大牢。
哼哼,据微臣所知,这袁崇焕虽然搭上孙承宗一点边,可是其实他既不是东林党人,也不是阉党之人,除了孙承宗,谁又会出头来保他?
所以,袁崇焕此刻心里,只怕巴不得我军能大败董宣武,最好能杀了董宣武。这样,他就可以向大明朝廷证明,不是他袁崇焕不行,而是我军太强大,不可力敌。大明花了大价钱建立起来的五行卫不一样倒在了我军脚下?
所以,微臣才敢断定,袁崇焕绝对不会派兵出城帮助董宣武夹击我军!”
努尔哈赤听了,十分惊讶:“袁崇焕如此坐视不理,难道他就不怕明国天子找他算账?”
范文程哈哈大笑:“陛下,袁崇焕难辨虚实,并未出兵,全是董宣武好大喜功,冒然进军,才落此大败,跟他袁崇焕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坐观友军落败而不救之罪,但以如今明国的朝廷,只要银子使到了位,还怕找不到借口脱罪?
袁崇焕在辽西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会缺钱?广宁、锦州两城修了这么久,还有那些林林总总的大小堡垒,其中多少银子进了他的腰包。
没有他的默许,那些山西的商人吃了天大的胆子敢在他的防区与我大金做生意?中间他又贪墨了多少银子?
况且,董宣武真要战死,这辽事,明国朝廷不依靠他,又能依靠何人?熊廷弼?他可是将东林党和阉党得罪得干干净净。有这层关系在,明国朝廷又怎么会重处他?”
努尔哈赤琢磨了半天,心中依然有些犹豫:“依着你的看法,若我军与董宣武交战,战胜的把握究竟有多高?”代善三万新勇之师尚且被董宣武杀得丢盔卸甲,他这里不过才两万出头人马,大多是汉军,只有六千多女真勇士,而且都对董家军心存畏惧,真的打得过吗?
“十全难说,但十之七八成,全歼董家军的把握还是有的!”范文程心有成竹,腰杆也渐渐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