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知道我师弟在哪里？”柳婵激动万分的问道。
    “不错。”厉无极点头，随后缓缓道“司马前辈永远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要你们不必再找。”
    “这到底是为何？”柳婵焦急的追问道。
    虽然觉得万分残忍，但是厉无极不得不实话实说，“因为，司马前辈已经仙逝了。”
    “这不可能！我师弟天姿聪颖，悟性极高，四十多年前就已经突破了渡劫境，天下又有何人能够伤得了他。”柳婵断然摇头，不愿相信。
    “此事决不会有假，我又何必与前辈开这种玩笑。”厉无极正色道，“而且，司马前辈仙游后的遗体也是我亲自埋葬的。”
    “你有何凭证？”柳婵眼圈通红，眸光湿润。
    “你看！”厉无极将一泓秋水与《百草药典》取了出来。
    虽然一泓秋水被忘仙老人屏蔽了气息，但是柳婵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柄司马义的贴身宝剑她太熟悉了，睹物思人，更显悲伤。
    “这的确是我师弟的那本药典，上面的许多地方都有他的亲手批注。”翻看着《百草药典》，柳婵眸光愈发湿润。
    “前辈，这些都是司马前辈的遗物。其实还有一枚须弥神戒，但是前辈曾留下遗言，要在下送往千机门，所以……”厉无极沉吟道。
    他有些担心柳婵会讨要须弥神戒，此物他想亲自送往苍莽山千机门。苏惜朝和忘仙老人提到苍莽山时似乎都有一丝异常，所以他决定十方血海回来后，一定要去那里走走，顺便将须弥神戒归还千机门。
    “须弥神戒与千机神鼎都是掌门信物，送回千机门自是理所应当。既然我师弟有遗言，那你还是亲自送去，不必有什么顾虑。”柳婵心思灵动，红眼说道。
    然而她此刻的模样，在厉无极看来，却好像没有多少生气，一股日暮苍迟的感觉萦绕在她的身上。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也许指的就是这种情形。
    “前辈，你也不必如此，我想司马前辈若是在天有灵，也定然不想看见你这样。”厉无极安慰道。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柳婵神色凄凉，惨然一笑，“我师弟现在葬在何处？”
    “此处十分难找，在遥远的异大陆，将来若是可能，我一定会带前辈去吊唁。”厉无极目光深沉，片刻后又道“晚辈勉强可以算是司马道长的半个弟子。我的炼丹之术，正是学自这本《百草药典》，而且晚辈还曾经有幸，聆听过柳霖清老前辈的教诲，获益匪浅。”
    柳婵不但是司马义的师姐，也是柳霖清的女儿。这件事，他在云津城参加炼丹大赛时听人说起过。也正是在云津城慕容府的那段日子，他向柳霖清请教了平日里练丹时的诸多疑惑，对方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长者淳淳之风，至今音犹在耳。
    “你识得我父亲？”柳婵眼皮抬了抬，“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老前辈一切安好，我上次参加苍澜城的丹师大比，他担任主评委，还将神农百草鼎借与我比赛。”厉无极正色道，他相信柳婵能够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对于练丹士来说，丹鼎就是吃饭的家伙，肯将神农百草鼎借出，足以说明他和柳霖清之间的关系。
    果然，听得此言，柳婵目光惊奇，幽幽叹息道“想不到厉道友与我父亲和师弟都有这般关系，倒是让你见笑了。”
    此时，太阳西斜，暮色渐渐降临。厉无极望着远处的夕阳，沉声说道“前辈，逝者已矣，请节哀顺变……我希望前辈能将我前去拜山的消息告知贵派掌门。”
    柳婵沉默了许久，突然出声道“好，此话我一定带到。”
    千机门现任掌门正是司马义的兄长司马信，须弥神戒固然重要，但是司马义的消息同样重要。厉无极作为现场唯一见证之人，能够亲自向司马信说明，自然最好。
    “多谢前辈了。”厉无极微微躬身，接着又道“我想请问一下，贵派手中是否有一块雕刻着八卦和麒麟图案的玉牌？”
    麒麟玉牌，四块合一，放入乾坤鼎中，便能让神器之灵焚灭重新现形，这也是他学习“十方寂灭”时小盘提出的唯一条件。
    厉无极手中现在有三块麒麟玉牌，只要找到这最后一块，就能完成对小盘的承诺。
    “确实是有一块，我在师尊的房中曾经见过，不过现在好像在掌门师兄那里。你送须弥神戒上山后，可以亲口问问。”柳婵答道。
    “太好了！”厉无极眼中露出一丝喜色，“此物于我十分重要，晚辈一定会尽快赶来苍莽山。”
    “可有期限，我也好与掌门言明。”柳婵问道。
    “嗯……”厉无极沉吟道“十年……就十年吧！”
    “十年！为何需要这么久？”柳婵大吃一惊。
    厉无极正想解释，乌鸦的声音却从远处突然传了过来，“臭小子，快过来帮忙，有人要打鸟。”
    “打鸟？”闻言，厉无极眼皮猛跳，“什么人如此大胆！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得罪了金大嘴，不被打死，也要被说死。”
    循着声音，厉无极纵身而起，朝着血蝙蝠树林奔去。
    还未赶到，却瞅见乌鸦的身影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口中哇哇大叫“妈呀，吓死鸟了，有只大蝙蝠在追我。”
    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蝙蝠龇着尖牙从树林中飞了出来，强大的妖兽气息散发而开，妖气冲天。
    唧！
    蝙蝠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双目之中血芒暴射，伸爪向着乌鸦抓来。
    长长的尖爪，还未袭至，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乌鸦扇动双翅，身形陡然加快，在堪堪被击中的瞬间避开了利爪。
    蝙蝠一击不中，嘴中厉声长嘶，猛然张开巨大的双翼，顿时罡风呼啸，声势骇人。
    这是一只身长三四米的大蝙蝠，黑色的皮毛上泛着暗红的血芒，双目之中，妖异的红光闪烁不定，样子可怕而狰狞。
    “血蝙蝠！”厉无极不由吃了一惊，这是一只极其罕见的血蝙蝠异兽，看它身上可怕的气息波动，至少已经达到了六级妖兽的巅峰境界。
    妖兽不比修士，大多数妖兽的防御力都强悍无匹，妖元恐怖而深厚，与同等级的修士战斗，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而血蝙蝠长期服食血蝙蝠果，防御力更是惊人。六级巅峰境界的血蝙蝠，恐怕就是面对渡劫修士，也能全身而退。
    厉无极自忖，他可能还不是这只妖兽的对手。来不及细想，南明离火迅疾飞出，化作一只大手，朝着血蝙蝠拍去。
    “交给你了，大爷我先喘口气。”乌鸦躲到身后，伸出一只翅膀拍打着胸脯。
    厉无极面色无奈，打起精神与血蝙蝠妖兽周旋。这只妖兽似乎灵智不是很高，眼中冒着凶残嗜血的兽光，并不进行防御，只是一昧地进行攻击，凶悍难敌。
    乌鸦哪管他的苦斗，躲在后面煽风点火，口中不时怪叫“加油。揍他”诸如此类的怪话，显得好不快活。
    厉无极心里正在滴血，这家伙真是个闯祸精，害人不浅。别人采摘血蝙蝠果都没事，偏偏就它会引来这样一只怪物。
    “厉道友，你小心了，这只蝙蝠叫做血老怪，神智有些不清，十分凶悍。”柳婵出声提醒道。
    听得这话，乌鸦眼睛一瞪，“傻女人，你前面怎么不早说，害得金大爷我被人好一顿追赶……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嫉妒大爷我英明神武，天纵其才，所以故意这样做！”
    柳婵瞬间被逗乐了，这什么鸟啊，如此自恋！她忍住心中的笑意，解释道“血老怪只有天黑才会出来。方才你离开的时候，天色尚早，就是现在，也只是日暮时分……一定是你自己把它惊醒了，所以才被追赶。”
    “好你个女人，居然倒打一耙，反倒埋怨起我的不是来了。难怪说女人难缠，嗯……女妖也同样难缠！”乌鸦顿了顿，呵斥道，声音之中异常古怪。
    “女妖？”柳婵不由一愣，旋即好奇道“你是不是上过哪只母妖兽的当？”
    “呸呸，金大爷我智慧过人，又有什么女妖能骗得了我？”乌鸦立刻否认，接着又道“你这个女人，哭哭啼啼，纠缠不清，好没羞！大爷我不和你说了，我来给臭小子加油……”
    “加你个乌鸦嘴，走了！”厉无极施展出化形之法，用化身挡住血蝙蝠，真身冲了过来。
    “走？去哪里？不揍它了？”乌鸦不解道。
    “去山岗后面。”厉无极瞪眼看了过来，“这只大蝙蝠凶狠好斗，我可没功夫陪它耗下去。”
    说完，他朝着柳婵示意，“前辈，你要不要一起去？”
    柳婵摇了摇头，“道友，我们就此别过！我还是立刻赶回宗门，将师弟的消息通知掌门。”
    “也好。”厉无极点头，随后拱手道“前辈，保重了！”
    “保重！”柳婵还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开。
    厉无极望了片刻，也不再停留，身形闪动，绕开了化身与血蝙蝠，朝着乱葬岗的后面奔去。
    “臭小子，你急个鬼啊！等等我……”乌鸦不由慌了神，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