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无魂
浩瀚宇宙,无限星空。
空间,静谧流淌,绝无半点束缚之力。时间,也似乎陷入了停滞状态,徘徊不前。
一条条规则,如同悬挂的丝线,撑起了这方天幕。
极目眺望,万千星辰,好似璀璨明珠,在暗空中熠熠闪烁。
一道微风,穿过无尽法则,回荡天外。或许,在另一方世界,它已然化作了一场席卷八方的飓风。
天幕如水,缓缓旋转,扭曲的星辰之力,垂落而下,在虚空中荡漾起一圈圈暗褐色的波纹。
踏踏踏……
风声之外,一个沉稳的脚步越来越近,向着这边渐渐走来。
片刻后,星空云巅,现出了一道黑影,气息粗犷,伟岸如山。
“大道通玄,深不可识。
大道无形,微不可察。
大道无情,希夷长生……”
黑影衣袍猎猎,踏云而来,所过之处,天幕扭曲变幻,仿佛是受到了挤压一般,延展出一道道裂痕。
“是了,是这里了。”黑影昂头目视虚空,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眸光,深沉如渊,仿佛穿透了虚无。
“何人在此喧哗?”虚空之上,青光一闪,一个头挽双髻、面貌清秀的白衣童子现了出来。
那童子,身形羸弱,年不过十余,略显苍白的面庞配上一身白衣,让人不禁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不应该是如此这般。
“无魂,你长大了。”见到童子,黑影信手一挥,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识得我?”童子神情疑惑,很是认真地看着对方。
这是一个方面阔口的壮年大汉,粗黑的浓眉下面,一对眼眸灿若星辰,那虎虎生威的魁梧身形,疑是生铁铸就……他很确信,自己以前从未见过此人。
“哈哈,当然。”大汉豪迈大笑,顿了顿后又道“当年你尚在襁褓,还是我从下界将你带到的这里。”
“襁褓?襁褓是什么意思?”童子眨了眨眼,好奇问道。
“这……?”大汉愣了片刻,旋即哑然失笑,“也难怪,你一直待在这里,从未接触过外界,所以并不知道‘襁褓’为何物……那是包裹刚出生婴儿的衣物。”
“哦?”童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信的道“你是说,我一出生,就被你带到了这里吗?”
“不错。”大汉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你说谎!”童子当即伸出了小手,“我那时既是婴儿,你现在又如何识得我?”
“呵,这有何难,只因你生得有些与众不同。”大汉无谓笑笑,接着又道“你可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叫作无魂?”
“为何?”
“世人皆有三魂七魄,由此得以通神。可是,你生而只具胎光,其余二魂却不知踪影。故此,我将你送来这里后,尊师为你取名‘无魂’。”大汉刻意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闻言,童子面色顿时一变,却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后有些低落的道“那么,尊师,阿可,重楼……还有你,都有三魂七魄吗?”
“呃……”大汉没有回答,随后话锋一转,“其实世人虽有三魂七魄,但是蒙昧不明者,举不胜举。反不似你,虽只剩一魂,却心空明净、聪俊玲珑,人所不及也。”
童子摇了摇头,“你也不要故意说这些话来安慰我,其实我知道……”
“无魂,又借故偷懒。外物莫扰,心静自得之语全都忘了吗?”星空之上,虚无尽头,一道声音兀然荡响。
苍老的声音,滚滚蔓延,如同浩瀚长河,贯通虚无,一直连通到九幽。
嗡!
音波之下,虚空震荡,一条条规则之线颤动了起来。
“尊师,弟子知错了。”童子身形一颤,低头行了一礼后,身躯好似依稀烟雾般,点点飞散。
“老友,他不过稚齿,你又何必这般苛责?”大汉面色平静,凝眸直视扭曲的星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此子顽劣,若不严加管教,我只恐他又将重蹈覆辙。”
声音,浩浩渺渺,响彻云巅。
没有形体,没有来处,甚至连气息都感觉不到。
“他已经忘却前世,就连魂魄都已经残缺,如今不过是你座下的结缘童子……你的担忧,大可不必。”
“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好了,莫要提他,你这次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九幽晦暗,地狱之门松动,妖魔鬼怪又将重现三千世界。你我修道万古,是该做点什么……”
“你是指……?”
“斩却魔灵,将祸患降至最低!”大汉沉声一喝,右掌猛地捏成了铁拳。
“魔渊之主岂会容你插手!而且……天尊也不会同意。”
“那你我就这样继续袖手旁观?”大汉头颅高昂,质问道。
“万物生灭,天地轮回。你我既已跳出三界,只须置身事外即可,又何必非要卷入这场风波?”
声音悠悠说道,仿佛不带半点感情。
“老友,我、做不到!”大汉想也未想,毅然说道。
“仙路无情!……你若是感情用事,逍遥之躯,必将万劫不复!别忘了,神颉的前车之覆。”声音如霆如雷,明显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哈哈,那又怎样?长黜……还不是成了无魂!”大汉挥舞着铁拳,疯狂大笑,声音穿透虚无,在诸天回荡。
“道友,你斩却凡身,以证仙道,最终却还是勘不破这万丈红尘。唉,心若有障,天魔丛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声音这时似乎泛起了一丝微澜,郑重劝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汉神情落寞,惨然一笑,“老友,我玄冥今日便逆天而行,踏身三界,了却前世今生。”
“天命所定,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
“我意已决!”
“此举不过是飞蛾扑火,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如果再加上重楼呢?”
“唉,你们好自为之吧……”
星云旋转,寒雾涌动。
一道道裂痕,在虚空巨大的修复之力下,很快的消失。只有丝丝冷风,呜呜吹过,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