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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百柒拾玖章

      丰子都强自定一定神,理清慌急萦乱的思绪,忖道:“须不奇怪?这许多人却如何转眼间来就个个杳无音讯?”一径寻出大屋,方且在大屋后面发现一扇小门,那门板只是虚掩。旁侧竹林下六道深入泥土半寸的车辙痕迹,直驰向右边一条林间小路,周围尚有无数杂乱的马蹄印。丰子都见那众印痕俱为新簇,似乎刚刚发生,心中霎然一动,想道:“这些痕迹来由当必有所古怪,遮摸与瑶妹等人失踪甚或关联?”于是乎从那扇小门转回堂屋处,抄起地上一柄厚背砍刀别在腰间,出门沿着车辙痕迹急急追寻赶去。
    踏上小路,转出树林,又走得甚久,车辙痕迹经已消失不见,一条大江却横亘在眼前。丰子都不禁着急,沿住江边径行,果然不多时于一片芦苇丛中看到三辆被丢弃的大板车,可车上只空空如也,别无一物。丰子都慌忙周遭去查察一番,然而除了那杂乱倒伏着的芦苇杆外,此外再从没有其他发现。
    抬眼张望,但见江心一艘大船顺江直下,已自去得远了。他心知此际以区区的大板车要在路面上留下半寸深的辙痕,车上没载重物当必无能,如此车载之物均已移送至那艘大船上。望着远去的船影,丰子都由不得既慌且急,更加莫名郁怒,要待沿岸寻船来去追,孰料左近却连个舟板都没有。
    丰子都沿着堤岸直走有两三里路,才得以在转角一处江嘴边发现一叶轻舟。舟上一人青衣大褂,头戴竹笠,身子瘦削,面对住那江面,独坐垂钓。丰子都不由喜出望外,忙不迭过去招手叫道:“船家,船家,你与我去追前面那艘船。我这里酬金多给一些就是。”
    那个人回头瞥一眼丰子都,片刻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本已要来钓上一条大鱼,被你这么一嚷嚷,大鱼却跑啦。这条大鱼你须得赔我。”丰子都急忙叫道:“依得船家意思就是,到时候我银子一并赔你。”那人听言点点头,说道:“如此尚可做得这桩买卖。”放好渔具,起身摇舟靠岸。
    丰子都不识水性,知道欺山莫欺水的道理,待得轻舟稳妥妥靠住岸边,方敢跃跳上舟。双脚一触及船板,轻舟微微一晃,竟尔下沉多许。那人跺脚咋舌道:“想不到客官身子这般沉实。看来尚须加些价钱才可。”丰子都差点被晃跌落水,忙乱乱地在船头坐落,闻言想道:“这人坐地起价,断不是什么好人家。”可眼前形格势禁,周围仅有他一张小船,只得说道:“便依船家所言就是。且开船罢,那艘大船却是走得远了。”
    那人沉沉笑道:“无妨,客官可得坐稳了。”操起竹竿入水一荡一划,轻舟如箭一般直射出去,不多时离开岸边已远。丰子都暗自吃惊,想道:“这人膂力却为了得。”无暇多虑,望住前面那艘大船只催促船家快划。怎知道船到江心,反而是缓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