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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佰陆拾陆章

      丰子都想道:“倘若世上真的惟得两个人,虽则没有旁人来可纷争,然而时间但久了,只怕亦要无趣得很。”他毕竟不蠢,此刻岂能再没有明白阮玥那话里真正意思?望着阮玥月光下一张强作镇静偏略现孤寂落寞的脸容,心头倏然一震,却也无言以对,暗暗惟来为是长叹一声。
    阮玥回头瞧住丰子都,又是莞尔展笑,但两串泪珠却无声无息地沿着面颊只滴将下来。丰子都明白其中缘由,嗫嚅着说道:“阮玥姑娘,我须却是……”阮玥摇了摇头,伸出手去在丰子都脸庞上缓缓抚摩,过有大片刻,方自徐徐轻道:“丰大哥,你脸上可还痛么?我那天不知为何,心里仅就气苦不已,是以出手忒为给重了些。”
    丰子都心中突突剧跳,月色溶溶,此间犹觉顾怜。丰子都舒手为阮玥擦拭去面颊上那两串泪珠,摇头笑道:“我脸皮十分的厚,阮玥姑娘便要再打得重些,于我俱都无甚碍事。”孰料阮玥听言却眼圈一红,泪水又一次是夺眶涌出,低低声说道:“丰大哥,对不起啦。那天我其实真的是……”
    丰子都一愣,猛地打个机伶,问道:“那天?”阮玥轻轻叹一口气,说道:“丰大哥你有所不知,你此次邪祟侵心,经脉紊乱,病得确实不轻。我们在这山顶石洞已经呆有十六天之多了。”丰子都骤时听言,不禁吓得周身突然一震,差点儿就晃悠跌落脚底下那道深渊。阮玥见状慌忙来紧紧抱住丰子都,叱声骂道:“你真不要命啦?脚下这崖何止万仞,掉将下去你焉可还有小命在?”正谓脸衬桃花泪,鬟乱金凤丝,湛湛秋波忙,纤纤情态惊。
    月始西垂,寒露益重。丰子都只是万万想不到,这一次自己体内武障痴毒反噬侵祟,竟然走火入魔至斯厉害,昏迷晕厥了十六天之多。看来武当派那苍发老人所言果真非虚。幸亏自己命大,适时能够遭逢药王谷大国手阮玥,否则当要经脉寸断,任由邪祟肆虐,临了难避生不如死,死不复惜之悲局。
    丰子都苦笑一下,望一眼脚底下那道深不见底的崖渊,轻抚胸口说道:“月朗风清,美景旖旎。我虽则百般无用,却也有所贪恋,断不肯轻易将一条小命弃丢。阮玥姑娘,多谢你这一次再援手相助,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暗暗知道自己这番走火入魔,比前几次恐要来得益猛更烈,武障痴毒亦然爆发得定当非同凡响,暴戾无伦。他念及阮玥在这一十六个日夜以来,只不离不弃不眠不休地着手施救照顾自己,心头由不得大为感触,想道:“阮玥姑娘对我的恩情,看来我一辈子恐怕都已还不清。”
    两人再不敢坐在那临渊悬壁上。丰子都左手拉着阮玥的手,右手环臂过去抱住她腰身,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爬站起身,退于一块鹰嘴状岩石下。直到此刻,阮玥方自来轻吁一声,说道:“好险,刚才真的好险!”睥睨一眼丰子都,扭身挥手去摔开丰子都一对手,片间淡淡又道:“有人虽则自诩百般无用,却也总可能够左拥右抱,尽享那齐人温柔之福。嘿嘿,无论是谁,自当不肯轻易将一条小命弃丢。丰大哥,你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