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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李岩获救

      闯军的行军速度实在是慢,从山海关到北京城,全程六百里,大军却整整走了九天。而且还是前锋部队到达山海关的时间,后续中军以及辎重兵则还在一百多里外晃荡。
    朱由检带着自己的部下到达前线的时候,闯军和吴三桂的第一次交锋已经开始了。第一仗并非影视剧里描写的是野战,而是闯军对西罗城的攻击战。这已经是一日前的事情了,而且闯军居然小胜一场。
    没有去过一片石的人会以为一片石是一大片原野平地,所谓几十万人的大战,肯定是双方在平整的土地上摆开阵势互相厮杀。
    朱由检原来也只是在历史书看到寥寥几百字的描写山海关大战而已,等到了现场,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山海关是一处关隘,且修建在连绵丛山峻岭和大海之间,易守难攻。不管是从关外还是关内,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沿着山海关,大明几百年来修建了一系列的外围据点,西罗城和一片石就都是山海关的外围据点。闯军想要攻占山海关,必须要注意拔掉这些外围据点才行。
    西罗城的小胜,让李自成非常高兴,打了胜仗总会让胜利者开心的。当夜,闯军的犒劳宴铺满了全军,连朱由检这种辎重营都领到了不少的酒肉。
    朱由检望着风尘仆仆的王承恩,顺手递给一碗酒问“西罗城的情况如何?”
    王承恩没有借朱由检的酒碗,而是拿起自己随身的水壶说:“根本不是山海关的精兵,全是一些青壮,手上的老茧都不是拿刀留下的。”
    朱由检一仰脖子把酒喝下“这就对了,以关宁军的战斗力,闯军怎么可能赢得这么轻松。”
    “老奴想给两位皇子送点吃的去,他们还被关在外面的囚车里,都没人理。”王承恩看向朱由检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期盼,他现在对这位朱由检的能力是不再怀疑了。
    从闯军他们逃出皇宫以来,朱由检多次利用时机躲过危险,并且在敌军中组建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这种能力显然是超过当初那个崇祯皇帝的。虽然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靠借助外力,或者大部分都是他王承恩干的。但是不可否认,在城破国灭的情况下,朱由检这个主心骨的存在,才是支撑大家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
    这就是同一个人两种不同性格的区别,之前的那个崇祯遇事想到的是死,而现在的朱由检却总是在想办法活。王承恩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每一次有坏消息的时候,皇上总是先把大臣找来,询问该怎么办。
    当大臣的建议能够说道皇上的心坎上的时候,这种建议就离开获得称赞;相反,如果建议让皇上不高兴,皇上就不问青红皂白的辱骂一顿。当策略失败之后,皇上第一想到的就是把责任全部推到大臣的身上,甚至直接撤换掉对方。
    由此,崇祯在位十七年,走马观花般的换了十九任内阁首辅。遇事没有自己的主见,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大臣身上,一旦失败立刻推给别人,生怕自己承担一点责任。甚至于到了最后关头,直接一死了之。
    王承恩感到现在的这位朱由检则有了主动承担责任的能力,从主动带着自己逃离皇宫,主动救陈圆圆,主动组建军队,主动抢闯军的白银;甚至主动当厨子,主动制作军号等等。王承恩感觉这些日子以来,朱由检唯一没有主动做的事情,就是没有主动询问到底该怎么办。
    这让他很不适应,因为以前的皇上每次遇到难事,总会询问他,虽然宦官不能干涉朝政,可是皇上的这种习惯从没变过。
    朱由检害怕看王承恩的眼神,从穿越过来之后一直都害怕。这并不是王承恩的眼神多么有杀气,而恰恰是因为王承恩的眼神里有太多对他的期盼。
    如果说有一个人现在最让朱由检感到无力,那么这个人就是王承恩。王承恩对于崇祯的忠心,大义,都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一样刺激着朱由检。这是一个可以放心把后背交于的人,是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老人。
    哪怕两人之间曾经闹了那么一点小误会,也不能让王承恩的心有一丝背叛。
    “我马上让人去,你累了,先坐下歇息一会。”朱由检搀扶着王承恩坐下,五十多的人了,披着甲胄去前线忙了大半夜,也着实够辛苦的。
    王承恩吃了一块考热的饼子,喝了一口水,稍微缓了口气问“为什么不直接逃走,却非要来这里?”
    “因为我想看看真正的对手的实力。”朱由检头都没抬,依旧在看着桌子上的山海关地图,这古代的地图根本就是一块抽象主义绘画,漏洞百出,行军打仗要是依靠这种地图布阵,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是说,我们真正的对手不是李自成?”王承恩感到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朱由检如此自信的对待闯军。当然,王承恩眼中的朱由检还基本上是一个人,只是区别肯定是有一点的。
    “当然,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天。”
    “会是吴三桂吗?”
    “后金。”朱由检一边说,一边收起地图。他现在已经基本了解了山海关之战的大抵情况。
    “吴三桂根本就没把关宁军亮出来,现在闯军正面的敌人全都是临时招募的民壮,是一群穿着我大明军服的民壮。李自成失策了,情报眼中的误导了李自成。他以为吴三桂只有几万人,而实际上,吴三桂把辽锦一带的民众全都搬迁到了山海关,整整五十万人。”
    “你是说吴三桂的兵力实际上跟闯军是持平的?”
    “是的,双方兵力基本相等。闯军的主力是李自成的老营,而吴三桂的主力则是关宁军。论综合战力,闯军勉强能占一点点上风。”
    “那我们怎么做?”
    “我们这一千人的任务就一个收集战马。你告诉下面的人,打仗的时候不要往前冲,等到李自成老营上阵的时候,全都就守在边上收集无主的战马,越多越好。不管是哪一方杀过来,就躺地上装死,等敌人走了就继续收拢马匹。”
    王承恩被这奇怪的命令整懵了,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也从没听过这样搞笑的打仗方式。
    朱由检看着不解的王承恩,说“我让老弱妇孺乘机出城,是因为现在京城已经开放,这些人分散出城目标小,不会引起留守闯军的注意。咱们偷了那么多银子,如果再把工匠都转移走,就会立刻露陷。所有,先遣队可以走,工匠必须暂时留下。
    这么多的工匠,要想在短时间里撤离,靠两条腿是跑不过追兵的,这就需要大量的马。现在整个北京城,能买的骡马已经被我们买的差不多了。再要想弄到马,就只能靠在战场上收缴。你认为咱们有实力去缴获战马?所以,只能偷了,而且只能在战场上偷,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自己手上的这一千人打战是肯定不行的,上了战场不顶事,不如乘机捞点战利品。王承恩一听就懂了,这种事情,他在东厂的时候没少干,面对面战阵厮杀东厂不行,可是轮到使诈,偷梁换柱老好处,他也是老油子一个。
    二人正商量着怎么安排,营外急匆匆进来一个人。朱由检趁着篝火一看,是姚海回来了。
    “禀将军,事情办完了,我是提前走的。”
    “信留给李岩了?”
    “我把信留在营地,然后悄悄溜走的。走到十五里的时候,发现牛金星带的人马正在集合,估计正准备动手。”
    “那你怎么肯定李岩会在攻击之前看到信?”
    “李岩一路上对我看得比较严,要不是已经进入山西境内,李岩放松了警惕,我估计还找不到机会溜。”
    朱由检对李岩的感觉不错,此人有大局观,有战略眼光。要是就这么轻易的让牛金星杀了,朱由检觉得有点可惜,索性提前安排,给李岩透了个消息。
    话说姚海溜走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监视的士兵发现了,李岩也顺利的拿到朱由检写给他的信。
    朱由检在信里直接写到李自成准备对他动手,李岩是不信的,毕竟他跟了闯王有些年头了,李自成对他算是有知遇之恩。不过,信与不信,还是要派人核实一下的。
    “报!身后十里,有大军正在赶来。”李岩的夜不收直接探查到了身后的追兵,这一下李岩急了。不管来的人是哪一方,都不是好事。自己带着两千万银子呢。
    “可曾看到旗号?”
    “没有旗帜,但是穿的是闯军的衣服。”夜不收的回答基本证实了信的真实度。如果是友军,怎么可能不打旗号追赶自己。
    “报!银箱里的银子有问题。中间全都灌了铅。”另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赶来报告。跟随押运银车的人跑了,这事本身就蹊跷,李岩不可能不怀疑银子是不是有问题。
    现在好了,银子是假的,牛金星又带人追杀过来,李岩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何况牛金星就是来杀他的。
    “将军,咱们怎么办?”追兵马上就到,手下一个个都有些惊慌失措。
    银子被掉包显然和牛金星的追杀无关,不然对方不会通知牛金星是来杀自己的,这根本就不是一伙人。既然不是闯王的人,那又会是谁呢?李岩想起了当初找到崇祯尸体的时候,有宫里人指认说可能不是崇祯皇帝。
    李自成为了尽快结束大明的统治,硬生生的说找到的就是崇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李岩想到了那个小小的面具军官,然后摇摇头。不可能,他是闯军的一个军官,怎么可能是崇祯呢。
    可是不管是哪一方的势力,此刻都已经把自己逼入了绝境了。李岩想起了信里写的,让他遇到险情先去河南。
    对啊,河南才是李岩的大本营。哪里不光是李岩的老家,还有红娘子带的队伍也正在河南驻扎呢。想到温柔的红娘子,李岩带着手下,丢下银车,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直奔河南而去。
    牛金星没有截杀到李岩,却截获了李岩丢下的银子。虽然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可是牛金星还是让人带着银车,一路高高兴兴的朝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