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合卺同牢(十一)
一番过后,黄昏也彻底沉入黑夜,银色星河横贯深蓝的夜幕,一弯上弦月隐隐挂在南边。
俩人相拥而依,宽大的苍青外衣摊开像云一样盖在他们身上。秦翎墨搂住胡滢,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他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更也不会有人愿意接受他。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
秦翎墨回想不起来,好像从最初祁连山里相遇时起就勾起他无限好奇。要不然也不会跟着金啸一起去酒肆,更不会同她前往鹿山寻猴儿酒。
她就像一团火,毫无预兆地跳进他的生活里。古灵精怪又暖融融的让他这习惯寒夜独行的人也忍不住想靠近,想独占这份美好。
“你在想什么?”胡滢仰头,戳了戳他脸颊。
“我在想,其实在祁连山我们初遇时,我就想摸摸你的耳朵。你那样子太可爱了。”
“这还不好办!”胡滢侧身趴在秦翎墨怀里。毛绒绒的狐狸耳朵立起来,轻轻耸动,细微的绒毛清晰可见。
秦翎墨抬手揉着,触感柔和温暖,让人舍不得撒手。他情不自禁吻住胡滢的唇,缠绵入骨,口舌缱绻。
许久才又分开,宰相大人将人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低语“我秦翎墨此生此世都不会辜负你,若是我有幸可以延寿,待你始终如一。”
绵绵情话听在耳中淌蜜一般,尤其胡滢知道,翎墨这话千真万确,至真至情。
胡滢笑起来,忽然想起自己与墨墨还没喝过交杯酒。就好像缺了点什么总觉得隐隐遗憾。她心灵一动,吹了声呼哨。
片刻,三个圆滚滚的招财不倒翁从林间蹦哒过来。它们头顶着绿乎乎的东西。等到了近前,秦翎墨才看出来那是用宽大的荷叶折成的碗。里面盛着金黄色半透明的液体。
“墨墨,这是野酒。山中有时候水果堆积到一处,时间久了自己就会发酵成酒。”胡滢取下来一只荷叶碗递给秦翎墨“就用它代替合卺酒吧!”
“好。”
俩人各持荷叶碗相交,星光月色辉映酒面。互饮过后,秦翎墨笑道:“这星辰月色尽在酒中,你我就好像同啖这边夜空,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同牢之礼。”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胡滢满眼欢乐,啪叽亲了他一口“我家墨墨果然是那啥?沽名钓誉,煊赫一时!”
“……”
“墨墨你偷笑什么?我是不是又说错了?”
“噗,我习惯了。”
“你果然笑话我!可恶!”胡滢笑着就要去掐秦翎墨的脸颊,一翻身哎呦一声,满脸通红。
宰相大人一时没开窍,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胡滢羞红的脸蛋就像熟透的柿子,她凑到秦翎墨耳边,快速地低语几句。
这下那红霞也蔓延到秦翎墨脸上,就连耳根后都红遍了。他额头轻抵着胡滢肩头,搂着她半天才说话“现在回去沐浴吧!”
“你帮我吗?”胡滢眨了眨眼。
秦翎墨头顶直冒热气,嘴唇翕动半天没说出话来。先是点头又急匆匆地摇头,愣了几秒后又开始点头。
胡滢笑得肚子疼,本就腰酸背痛这下更是酸胀不已。见她在笑,秦翎墨“恼羞成怒”,翻身去瘙她痒。这下胡滢可没法从容,一会儿痒一会儿酸痛,喊得嗓子都哑了,还是到最后叫着“好哥哥饶命”才终于罢了手。
两人本都是初涉情事,又胡闹这么一通,精力体力都到了边缘。双双就这么罩着外衣相拥而眠。
虽然青丘山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然而夜里的山风还是不小的,在经过某种热到人心烫的运动后,又露天睡了一晚。
于是秦翎墨顺理成章地染了风寒。他的身体还在调养中,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幸好风寒并不严重,只是有些咳嗽而已。
他到底不能在青丘山无限期地待下去,而胡滢也挂念着自己的酒肆生意。
第三天下午,他们就赶回了白芍城。医无殇自然同他们一起走,虽然胡三娘热情挽留他多待几天,可教主大人实在担心自己那徒弟会被全城百姓累死,若是不去解救,他怕以后只能在传说里缅怀玄晏的丰功伟绩。
来时他们乘坐的是小轿子,回去却是坐的胡枝子派给他们的飞毯。上面放置了隐身符,不用担心会被路人察觉。
秦翎墨自喝了药之后就有些昏沉,连胡滢递过来的橘子都一时不察,直接放嘴里咬。发觉口感不对后盯着看了几分钟才“哦”了一声,动手剥皮。
他平日里都雷厉风行的,现在吃个橘子都慢半拍让人忍俊不禁。
医无殇笑着调侃:“姐夫实在是厉害啊!巫山一番还能惹出风寒,身娇腰软易推倒说的应该是姐夫。”
秦翎墨瞥他一眼,想反驳却奈何脑袋发懵,思绪散乱。他想了想,抬手将剥了一半皮的橘子扔过去。
既然脑子犯困,那就直接上手!
他又从胡滢那拿了个橘子照着医无殇脸上扔去。这飞毯上也就那么大地方,医无殇刚躲开第一个,不成想就被第二个砸了肩。
“哼哼!”秦翎墨满意地拍了拍手。随后发觉手里空空,他愣了会神喃喃“我橘子呢?”
胡滢忍笑忍到内伤。
回到白芍城后,医无殇就先去与自己弟子汇合。而胡滢则送秦翎墨回府,她本来是想把人送到后自己就回有间酒肆。生意可是不能耽搁的,也不知道黄豆他们有没有偷懒。
可秦翎墨跟本不放她走,大概是坐飞毯回来这一路上又着了点风,他病情又严重了些,迷蒙之下召集秦府所有仆役管事,拉着胡滢给他们介绍“这是宰相夫人,你们的女主人。”
底下小厮仆役一点就懂,齐刷刷向着胡滢行礼问安“夫人您千金,夫人您安康,夫人有事您就说话!”
胡滢无奈,再看秦相大人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