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醉倾城(十一)
gaga/arighjsot;
而此时的原野上,万心驾车的速度总算稍稍慢下来,再往前一里多路就到雁翎大营,到此时身后还没追兵,接着也就不会再有了。
“那是什么?”万心回头瞟到秦翎墨正摆弄着手中的腕钏。
“是种家族信物,上头的玉鹰应该是图腾,有代表氏族荣耀的刻字,挺有分量的东西。”秦翎墨将错开的腕钏严丝合缝地扣好,突然眉心一蹙,嘴角迤逦下丝血迹。万心一惊:“你受伤了?!”
“没有。”北唐前宰相伸手一抹,并不在意:“是服下的升灵丹起作用了。”
“你又瞎吃什么?”
“是我从滢儿那求来的,为了药效发作。昨晚就服下了。”秦翎墨将腕钏收起来:“可快速提升机体能力,不然你以为乱军之中,你拖着我能跑出来?”
万心回想了下,似乎刚才闯营时,秦翎墨确实速度很快。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怎么注意。他又想起某处关节,回头问:“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你要是出事,我可没法向胡夫人交代。”
“放心,只不过是提前透支,不常吃对身体没什么损害,只不过接下来恐怕有点时间没什么力气。”秦翎墨轻轻呵出口气,停顿了下从怀里摸出样东西。
他摊开手掌,羊脂玉蝉身上布满裂纹,轻轻一碰就掉下些许玉屑来。
“可惜了,不过要谢谢它,不是它替我挡了一箭,现在已经没命了。”秦翎墨说着望向万心。
“啧,真是穷命,什么宝贝到你手里都长不了。”万心一荡缰绳,满是抱怨。神情却没当真。
那玉蝉原本送他就是为了庇护,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玉碎就是替你挡了煞,不能再佩戴。不过你可以先贴身收着,这玉蝉灵性不同一般,或许以后还有用。”万心说道。
秦翎墨在怪力乱神方面可是见识有限,既然万心这么说了,他也就收起放好。
雁翎大营近在眼前,哨兵早就得到消息,在对过暗号口令之后,辕门大开,将二人迎进来。卫脩业亲自出迎,将秦翎墨从车上接下来。
“将军可都布置妥了?”他问道。
“这监军你放心,人马全都齐全,按照你的意思都埋伏好,就等关门打狗了!”
卫脩业兴奋异常,全身热血沸腾,挼搓着双手好像马上就要开始恶战。与其说是拽着秦翎墨不如说是半拖着他自顾自地往前快走。
万心看不下去了,过去将秦翎墨从中解救出来。再这么拖下去真担心回营后就剩下堆零碎。
“滢儿呢?”
一问到胡滢的问题,卫脩业忽然站住不动了。虽然只是一瞬间,秦翎墨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尴尬与无措。
“滢儿怎么了!”他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心一发急,之前升灵丹的后遗症发作。只觉得浑身脱力。
万心连忙扶住他,随即对卫脩业没好脸色:“将军有话不会直说吗?”
“我也想直说,实在是有点……说不清。”卫脩业表示很无奈。
这也不怪他连话都说不清,实在是情形出乎正常人认知。虽然以“胡夫人是玄心正宗秘传弟子”这老套的借口搪塞过去,不过人们还是一时间……呃,对山一般的红狐狸充满好奇。
没错,像山包一样的胡滢,不对,是像山包一样的狐狸趴在营地中央。火红的皮毛锦缎般华美滑顺,即便在阴天的情况还泛着碎金般的光泽,流线般的身形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野性美。
秦翎墨开始以为胡滢出了什么事,紧着赶过来一见整个人都愣了。
精明如他也有眨巴着眼,搞不清状况的时候。
“墨墨~”胡滢带点哭腔的声音响起,大眼泪汪汪。刚抬腿想靠过去,结果地面颤动让所有人都晃晃悠悠。她只好原地趴好,前爪可怜巴巴地窝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秦翎墨稳住身形后,走上前问道。
半个时辰前,胡滢领着狐崽子们侦查完情况回来。她暂时没事干,便想起之前在祖爷爷那里发下的豪言壮语。她说过要好好修炼出个样子让祖爷爷吓掉下巴的。这几天她一直没空,现在刚好有空闲。
她好好回想了下教导的咒文,随后在营帐里盘腿入定,闭目冥想。
冥想之中照例是一堆的金银财宝,光彩夺目,若是凡人有幸进入,必定垂涎三尺,下颌骨拖到地上。
修行者可以借助冥想来调整周身气息流转,法脉顺畅。至于冥想世界是什么样,那因人而异。只要是有助于修行的,什么样都可以。
胡滢自打会冥想之后,金灿灿的金银珠宝就堆满了整个世界。
而在与秦翎墨喜结连理之后,这冥想世界里就多了一抹身影。
此时如此之多的财宝当中,对于胡滢最珍贵的那个却不见。胡滢站在金灿灿的金币当中,脚底下哗啦哗啦的声响清晰可闻。
“墨墨?”她轻声呼唤。
四周只有闪耀着璀璨光晕的珠宝,金山银山红玛瑙,这都是让胡滢见之欣喜的事物,可少了那抹墨色身影,胡滢竟然感到股深深的空寂感与难受。
若有若无的琴声飘来,游丝般的音律弥散在这冥想空间里,让周遭与日月同辉的珠宝都黯然失色。
胡滢面色一喜,叫起来:“墨墨!”
她循着琴音找去,可那些古灵精怪的音律却像顽童,同她捉起迷藏。
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就是不肯现身。
胡滢耐着性子搜寻,平常她冥想时,只要是她希望出现的总会第一时间展现眼前。现在却好像她才是误入其中的过,竟然被耍得团团转。
“啊~!!”胡滢抓起两把金币撒气地往空中一扬,想想又觉得心疼,走过去蹲地上划拉划拉将金币归到一处。
明亮铿锵的琴声似乎近了,只是听着听着又好似敲击铜磬,浑厚嗡鸣,叫人莫名心慌。
胡滢起身四处张望,面露焦灼。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远处一抹黑影让她眼前一亮。
不用仔细看,她也能感觉到那就是秦翎墨。胡滢满脸带笑地跑过去,靠近前一看,果然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他黑发未绾,就这样随意地顺着肩头垂下来,如墨如锦。修身裹着袭白衣,那白茫茫的衣襟渗出刺眼的光,晃得胡滢有点睁不开眼。
她心里突突直跳,举步向前,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走就是到不了他跟前,似乎之间隔着看不到的屏障。
“墨墨!”她急得大喊。
远处的秦翎墨却依然只是维持着闭目弹琴的姿势,长袖飘飞,横在膝头的古琴声声古韵传来,沉厚悠远的律动似乎连整个空间都震动,微微发颤。
不知从何处破土而出簇簇艳红花朵,与秦翎墨那抹雪白身影相衬,恍惚间就像张开血口要将他吞噬。
“墨墨!”胡滢更急,连耳朵与尾巴都显露而出。她在低低咆哮两声后,一矮身化作红狐,并且不断暴长。
就在她要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时,猛地一股风吹来,那些漂亮的艳红花朵脆弱不堪,已经全部支离破碎地飞散。
细长弯曲的花瓣根根妖娆,丝丝魅心。
胡滢一急就从冥想中强行挣脱出来。结果,出来是出来了,她竟然一时恢复不了人形!
帐篷早就被撑爆了,此时可怜巴巴得压在她爪子底下。之前站在帐前的侍从兵被直接掀飞,现在还挂在高高的胡杨树枝头。
那是棵有年头的老树,盘根错节,枝头密匝。偏偏树干有一半已经腐朽,一踩就往下出溜碎屑。
是挂在上面的人不好下,下面的人也不好爬。
侍从兵挂在枝头觉得自己已经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