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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还君以明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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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距离,秦翎墨是够不到的,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多做尝试。连番折腾已经耗尽他气力,又饥又渴。食物可以不吃,水却是需要补充不了。不过秦翎墨清楚的很,现在要求善待俘虏,那无疑是自己找死。
    在绵夷,没人希望看见他还活着。
    自己被抓这件事是他计划之中的。对于被鞭打虐待,这也早就有所心里准备,毕竟他在岚瑾人们心中那可是臭名昭著了。绵夷这个听着狼啸长大的民族果然简单粗暴。
    如果可以,他秦翎墨不希望有战争。无论哪一方获胜都是从万丈血河当中跋涉到顶峰。那沉在河底的是无数冤魂与白骨。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兴盛,王公贵胄吃喝玩乐,享受奢靡。国家律法松弛,赋税垒重。
    衰亡,天下动乱,盗贼丛生。礼崩乐坏,民不聊生。朝天大道,满眼饿殍。
    这史书上寥寥几笔记载,曾经在幼年秦翎墨的脑海里只是笼统的概念。无论是哪里的夫子老师,都会教导他的学生要做君子。他当年的西席也不例外。
    君子,首先要仁厚,可以不聪慧却不能缺了心胸。最攸关重要的就是行的端做的正才行。阴谋诡计,乃人所为。严刑峻法,乃酷吏所为。都是明令禁止的。
    像什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类都有教导思维偏差之嫌。可也奇怪,幼年的秦翎墨无师自通。受不得有任何人在他面前遭受不公。
    无论罪大,他都要解决。遇上人势弱的时候,就设计让有地位的大人出头。这点让他的老师很是头疼,因为他觉得这不是君子的作风。
    “世子,你如此做有失端庄雅正,你懂吗?”
    “可有人遭遇不公,总要讨回公道。”
    “那你也可以告诉大人又或者告诉官府。用计谋算计这不是君子之风。”
    “大人不会听我这孩子的话,官府的律法也没法帮出事的人。我既然有办法为何不能用?”
    “世子你怎么不明白!这是错的!”
    “谁规定的?”
    “圣贤人所言。”
    “那我以后就做比圣贤人还厉害的人,我改这律法,看谁还能说我是错的。”
    “你!孺子不可教也!”
    这或许是种天赋,注定了如今的路。
    秦翎墨从未后悔,他心中早就有决定。他唯一担心自己会有天变得麻木。没有人能在权欲中心永远独善其身。当最初对不公的厌恶不在能激起他的悲悯之情。也许就是他被权力碾碎的时刻。这点恐慌深埋他心底,不向任何人提及。
    而胡滢的出现让他从这样的境遇中挣脱出来。他的行为举止都有了新的目标,有了新的期盼。
    就算有朝一日他真得麻木,视天下人如刍狗。也绝对要换来个海晏河清的盛世。
    因为只有如此,他心爱的胡滢才能满世界蹦哒着酿酒赚钱钱。
    寒冷与痛楚交融,撕扯着秦翎墨早就疲倦不堪的身心,这种时候只有想起胡滢才能照亮他的心。
    口好渴,好想喝滢酿的酒……
    口腔里仿佛栖息了片荒漠,干燥得连吞咽吐沫都觉得如刀割。想起胡滢酿造的酒液清凉沁人心脾,回味悠长……这样的想象只能让干渴更加难以忍受,秦翎墨干脆什么都不想,只希望铺天盖地的酸软倦怠能将他拉进梦境……
    他没办法躺下休息,身上的伤痕也不允许。只能这样靠着木柱闭着眼,休憩一下。
    人的**无穷无尽,尤其是在受到种种限制时更是迫切。这些热血方刚的军士虽没有繁衍后代的意思却想借这种行为来倾泻自己的欲念。但军营之地没有女子,那些瘦弱,长得清秀的底层士兵就成了被欺辱的对象。
    而现在这营中有了新的“贵”,一个无论样貌身材都绝对不比女人差的绵夷罪人。若就这么放过真是暴殄天物。
    荼毒同胞总有愧,但如果换成北唐妖人那在绵夷军士眼中就是“替天行道”。
    几名下级百夫长相携而来,琢磨着如何享受这美妙的盛宴。为了一响贪欢已经开始讨论具体的细节,务必要让他们兄弟都满意。
    可刚走到关押秦翎墨的马棚时,一抬眼就看到薛延骨赫然就坐在栅栏门外。
    一把高背太师椅,旁边还放了个案子。大将薛延骨坐姿大马金刀,像出鞘的钢刀。
    “大,大将!您怎么在这?”
    “狼主有命,要严加看守。万一他伺机跑了怎么办?再说了,这么狡猾的人,保不准有内应。怎么?你们就是吗?”
    “不不不,属下们绝对不是!”
    薛延骨环视那几个百夫长,明知故问:“那你们来此是干什么啊?”
    “额,路过,路过……”
    这哪里还敢说出真实目的。军营是禁止任何淫邪活动的,只不过往日里都是私下。那些被欺负的士兵大多也不敢上报长官,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几个百夫长慌慌张张地离开。马棚内,响起秦翎墨的声音:“绵夷的军士还真是优秀啊!”
    “这只能说是你受欢迎。”薛延骨当然不愿意自己国家被揶揄,“你这样子没人往前凑才是不正常。”
    “哦?大将也跟那些史学家一样,认可红颜祸水的论点吗?原来大将也是‘明明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还要怪别人太惹火’的类型啊!”
    “你!”薛延骨刚想发火,想了想又一挥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秦翎墨也没有要斗嘴的意思,他浅浅一笑:“多谢了。”
    “别,听见你这么说总觉得有坑。我这也是为了大局,不然还真挺想揍你的。”
    薛延骨实话实说,对待秦翎墨这样的人说得天花乱坠没有用,因为他清醒得很。而大将他本身也不是趋炎附势之徒。
    鹰突几乎就是全面损失,多少绵夷将士魂归天宇。要说不恨秦翎墨那是假话,只是身为大将要审时度势,不能呈一时之气。薛延骨有大将之风,他能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还能替秦翎墨守门。
    “秦某是真心的,大将虽然智计有限,心胸气度却如山如海。身为将领,此最为不容易。”
    “咳,我们绵夷人嘛都是很很豪迈的嘛!”
    薛延骨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下巴。没想到这黑心肝的家伙嘴里还能说出人话来。自己这心里有点激动可怎么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