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四百一十七章还君以明月(十三)

      gaga/arighjsot;
    心魔心态已经原地爆炸,唯一想的就是要将秦翎墨这罪魁祸首杀死,以解心头之恨。至于说仙缘护体,都已经拉不回他狂态大发的神智。
    他以最快地速度穿越纷乱的营地。那些乱战一起的绵夷士兵已经完全映不进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杀人毁魂!
    秦翎墨扶着墙壁与柱子,从马棚深处走出来。止痛药已经起了作用,他几乎感觉不到肋骨与腿部的疼痛。可骨头的异状并没有恢复,只能拖着一条腿慢慢往前挪动。
    就在炎燚告知阵眼被意外触发时,瞬息间他想过很多事。包括心魔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来送他“上路”。因为换成是他,也不会再将祸患继续留下去。
    如果此时死了当如何?
    秦翎墨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来之后的盘算。脑海最先冒出来的就是胡莹的笑容。突然有种从未体会过的慌乱与战栗袭过心头。
    对死亡,他从不畏惧。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从来都清楚,自己若是死了也一定很有价值。
    然而方才的一瞬,他像是看到了不知是否存在的零星画面。
    那些泛着微光的场景里没有繁华都城,没有金戈铁马,只有一方院,几间青瓦房。老狗一条,鸡鸭成群。院前繁花似锦,院后果树成荫。他趴在书案上歇,忽地惊醒,望见半敞开的花窗外,胡滢正举着狗尾巴草逗弄他。
    这场景仿佛真实存在过又好像只是一念之间的幻想。秦翎墨甚至没法多回想就已经消失不见。
    如此温馨的闪念却成了心中颤动的来源。他知道自己落在心魔手里不是身亡那么简单。可世事无常,既然已经来了也唯有面对。
    掠过心头的战栗慢慢消退,像仲夏雷雨季飘过的阴云。虽然投下阴影,但终究化作虚无。
    心魔的出现也仿佛就是飘来的一片乌云。不知何时出现,抬眼一看已经站在三丈以外。
    虽说单凭俩人的武力值,秦翎墨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可心魔并没有一碰面就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厮打,那是乡间野夫蠢妇的做法。有些时候,人也好,魔也好,都会思虑过多。心魔在看到秦翎墨的瞬间,理智已经降到了最低点——于是物极必反,他已经不相信眼前的人会如此大刺刺地站在那等死。
    但此时的秦翎墨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人只有面对未知与遗憾时才会畏惧不已。
    “早知道你留不得,稍晚一步还是叫你得逞。”心魔脸色阴鸷:“不过到此为止了。”
    “那只能说你见识太少,这点挫败就受不了了吗?”
    “像你这般的人又怎么体会过绝望?”心魔笑了,他已经做出判断:“但我可以让你好好体会过绝望再上路!”
    他终于行动,摩挲戴在指间的狱魂擘,嘴微微翕动,默念不为人知的咒语。
    淡淡白光刹那迸发,转眼成秋练般光弧直扑向秦翎墨。瞬息万变之间根本不容任何人有反应。只是这光弧并没有直接将秦翎墨斩杀数段,而是撞碎的晶体般渗透进他体内。
    霎那间一切都变得混沌不堪,黑沉的天光将他整个笼罩。目力所及只看到处处荒凉。
    赫然间,秦翎墨看到不远处有断头台。高高的铡刀悬在上面,寒光正对的竟然是秦御人的头颅。
    “皇兄!”他低呼一声,不禁往前跨了一步。
    押在铡刀下的北唐皇帝一动不动。此般场景实在太过真实,让人忍不住心也高高悬起。秦翎墨快步上前,手刚刚按在自己皇兄肩头,头颅就已经咕噜滚落。
    翎墨,替我申冤啊!替我报仇啊!
    头颅咧着嘴在呼唤。
    秦翎墨俯身刚要拾起,余光一扫就见到周围密密麻麻全是刑台。明晃晃刀光亮如白昼。面面利刃上都映着人脸。
    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绵延无边。
    在那些人脸中,秦翎墨甚至看到胡滢,看到陆继言,看到金啸……
    他情不自禁喊道:“是谁!是谁要害你们!是谁要杀你们!”
    蓦然,所有喧哗与悲号都戛然而止,映在刀锋上的人面皆直直盯着他。
    双双空瞳,双双唇动。
    是你啊。
    三字绝命。
    秦翎墨头晕目眩,隐约窥见有道熟悉的身影立在众人之上,高呼:“世间的一切都毫无价值!任何改变都是垂死挣扎,向死而生的路终究被黑暗吞噬,只有权力的顶峰才能永生!”
    这声音如此耳熟,这身影如此清晰。
    就是他自己。
    刻在心头,时时刻刻警惕的噩梦。深锁在意识牢笼里的恶兽。
    顿时,秦翎墨心慌意乱,所有计谋与考虑都化作乌有。整个人犹如堕进深渊,心跳呼吸完全失去平衡。
    现实当中,心魔冷眼旁观秦翎墨神情从平静到焦急,再到如今慌乱畏惧。
    前宰相浑身簌簌发抖,他应该是想跑动,可受伤的身体使得他只能用跌跌撞撞地姿势往前匍匐。这在尘埃里苦苦挣扎的卑微大大地愉悦了心魔。
    秦翎墨发鬓散乱,拖着伤腿在泥尘里跌倒又爬起来,浑身脏乱不堪。
    “你也会有今天!”心魔勾起愤恨的笑容。
    而秦翎墨却像是惧怕他的声音,依然在往前挣扎。他其实没挪动多少,整个过程都是在自己跟自己较劲,俊容憔悴,遍布泪痕。
    他奋力地挪到三丈外,搂着只木桶戚戚艾艾伤心不已。
    心魔慢慢走上前,一把抓住秦翎墨的头发。看着之前还俊美无俦的脸庞布满绝望,心魔很是满意。
    “你该走了。”
    “那可说不准。”
    电光火石之际,秦翎墨忽而一笑,抬手攥住木桶里的大铁勺,朝心魔脸上猛地一甩。后者猝不及防,虽然反应快没被大铁勺打中,可里面的东西却糊了满面。
    他连忙松开手往后撤。糊住的东西有点粘稠,浓重的油脂味道充斥鼻翼。心魔愣了下,猛地察觉这是什么,迅速抹掉。
    是火油!
    可就在他暂时看不清的几秒里,秦翎墨已经将木桶推倒。火油迅速蔓延开来,直接浸到心魔脚下。
    火折子嚓得一亮,扔向了那片金黄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