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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而阴郁,映着昏暗天光下的一切阴霾。
……那倒是。
白凛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气氛一时陷入死寂般的静默,过了几秒,她又忍不住开口。
“但我真的觉得,你身上的鳞片很好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要不还是别遮了吧,反正,我还挺喜欢看的……”
她这话说得有点歧义,希望城主大人不要误以为她是喜欢看他的脚和腿,那她就变成一个纯粹的色批了……
水生涟静静地注视着她,很久都没有出声。
白凛:“……”
完了,真被当成老色批了。
她不得不尴尬地再次开口,试图为自己解释:“那个……”
“你还想听鲛人唱歌吗?”水生涟突然问道。
白凛一愣:“想啊。”
“那就向前看。”他轻声说,安静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低柔的笑意,“别总是盯着我的腿。”
白凛:“……”
身后的侍女面无表情,但白凛却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了一点憋笑的感觉。
白凛:“……对不起。”
好了,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一只看不见的色批剑灵了。
她一脸绝望,老老实实地向前望去。
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清澈的水潭前。
水潭四周依然种满了洁白的莲花,微风拂动,鱼尾起伏,几只美丽灵动的鲛人从水中浮了出来。
白凛仔细地一个个望过去,发现之前在水潭里捡到她的那位兰汀姐姐也在。
鲛人摆动鱼尾,轻盈无骨。她们从水下探出脑袋,长发潮湿,面孔天真,眼睛闪闪发亮,一个个都虔诚地仰望着坐在谭边的城主。
这就是古代帝王的快乐吧……
白凛一脸羡慕地飘在水生涟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美丽的鲛人。
鲛人们张开红唇,开始婉转低吟。
鲛人的歌声空灵悦耳,轻易便能让人沉浸其中。
白凛入神地听着她们的歌声,思绪逐渐飘远,不知道为什么,她渐渐想到了无妄城外的那些人。
她很幸运,虽然被莫名其妙地扔到了无妄城,但并没有受到苛待,不仅如此,还被无妄城城主收留照顾。
甚至还能在这里舒舒服服地听鲛人唱歌。
但是别人呢?
温言和栖川也就罢了,毕竟他们很强。初云远没有他们那么强,如果她也被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白凛发散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了一阵烦躁。
不是因为与他人失联产生的烦躁,而是对于此时的自己产生的烦躁。
她发现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现在的她根本就不该心安理得地欣赏鲛人唱歌。
她应该担心,应该恐慌,应该急切地与他们取得联系。
但她没有。
她觉得自己应该担心,但也只是“应该”而已。
她是不是穿越的时候把脑子撞坏了啊?还是像温言所说的那样,逐渐被真正的剑灵同化了……
白凛摇了摇头,试图从现在开始做一些她“应该”做的事。
“城主,”她转过头,低声询问水生涟,“我在这里,可以接收到城外的传音吗?”
“不可以。”水生涟轻声回答,“无妄城是完全封闭的。城外的人无法传音进来,任何没有经过我允许的生命也无法擅自进城。”
白凛不解,抬手指了指自己:“那我怎么进来了?”
“因为你不是生命。”水生涟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如水,“你是器。”
白凛顿时沉默了。
她是器,不是人,也不是任何拥有生命的个体,所以她能通过无妄城的屏障,畅通无阻地进入这个“乌托邦”。
即使她认为自己拥有人格,即使温言、栖川、甚至是慕归枝……他们都这么认为。
但她仍然只是器,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所以即使我有了肉身,有了自己的意识……”白凛面露迷茫,仿佛只是单纯地感到困惑,“我也只能是一个器具,对吗?”
水生涟看着她,面孔纯洁宁静:“对。”
原来如此。
白凛微微蹙眉,随即慢慢舒展开来。
耳边的鲛人歌声突然变得很远,大脑渐渐清明,如拨云见日、云消雾散,一切都在她的眼前化为无比清晰的脉络。
原来如此。
*
鲛人唱了很久。
她们的歌声如同天籁,吸引了许多奇珍异兽前来围观。
鲛人天生亲近自然,见到这么多灵兽过来,不仅没有感到疲惫,反而唱得更开心了。
而水生涟却听累了。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白凛,轻声问她:“你还想听吗?”
白凛看出他眉眼间的倦意,于是摇了摇头:“不听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水生涟微微点头。
鲛人们的歌声仍然在继续,水生涟慢慢起身,拿上剑,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走上宽敞的玉榻上,向里侧躺,一言不发,开始安静地睡觉。
一言一行都透出白纸般的纯粹。
寝殿里暗了下来。
白凛看着水生涟安静侧躺的背影,想了想,现出人形,然后抬起自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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