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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唐卿元认出了婢女打扮的季草,视线挪到另一个人身上时,她有些讶然,居然是跟她从来没有过交集的新科状元林长徽。
唐卿元想起季草之前说得话,看着林长徽的眼底划过了然。
林长徽也没想到唐卿元在这里,他微微拱手,行了一礼:
“见过太女殿下。”
那二人反应过来后慌忙给唐卿元行礼,甚至因为过于惊惧,导致他们一不小心跪在了地上,看起来有些荒诞可笑。
自从上次,在礼部面对那些大臣的时候,唐卿元就顿悟了。
这世上的人,是不愿意让一个女子来统治他们的。
她的太女之位,很多人都觉得是笑话一场,即便这个笑话很是荒谬很不好笑。
其实唐卿元自己也这么觉得是笑话一场。
不然为什么没有她的册封大典,为什么不让她跟着那些大臣一起上早朝?她的那些兄弟们刚被封为太子就去上了早朝,她呢?
父皇他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再简单不过了,可为什么选择了她?
唐卿元只能想到一个理由:
——挡灾。
一年多的光景所有皇子或死或残,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这时候再封太子,最大的可能又是无缘无故合情合理地死掉。
所以,父皇他剑走偏锋,选择了她。
是棋子,也是试验品,唯独不是一个真正的继承人。
这样一来,所有的疑惑,所有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而宋穆明,则是父皇因为愧疚而送给她的一个赔偿礼物。
可她是一个人,虽说她性子懒散,可她也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一个人。
别人要我为棋子,为别人开路。
难道我就甘为棋子吗?
甘做别人光明大道上的一块石头吗?
凭什么。
唐卿元俯视着这二人,冷意铺散开来,将这周围变成了一片寒冰地狱。
“侮辱皇室,语出不敬,按照大宁律例,该受什么处罚想必是很清楚的吧?”
其中一人见状心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干脆破罐子破摔,语气愤怒,“背后偷听,果然是女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愤怒的视线令唐卿元感到十分熟悉,她看着说话这人的脸,眼睛眯了起来,带着确定道:“是你”。
是刚刚在大殿之上,与她对视,眼中全是愤恨的那个人。
“背后言人是非,对女子编排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就是读书人所为吗?”
宋穆突然朗声,“宋某与二位莫非认识的不是同一个圣人?”
恰逢守卫巡逻过来,唐卿元也不想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的乱七八糟流言,当下直接将人交给了他们,请他们带去官府。
“他们胡言乱语,不要生气。”
那二人走了后,宋穆明出声安慰道。
“我不生气,”唐卿元有过怒火,此时怒火已经消失了,她现在只觉得可笑。
唐卿元想到了话本里的那些无辜的背上了祸国之名的女子,明明什么也没做,可所有过错全都推到了那些女子身上。
今日的她,与那些女子有什么区别?
“林状元。”做完这一切,唐卿元才看向林长徽和季草,她微微颔首,带着皇室独有的矜傲道,“多谢。”
林长徽的眼睛很有灵气,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对着唐卿元行礼后便带着季草离开了。
离开前,季草回头冲着唐卿元微微一笑,可爱极了。
看着林长徽离去的背影,电石火花间,唐卿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们的赌约你还记得吗?”
这些日子过于繁忙,她差点忘了这件事。
宋穆明手上动作稍滞,他微微点头,“记得,殿下请讲,能做到的宋某一定在所不辞。”
宋穆明作为一个“因为愧疚而被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与唐卿元“为了挡灾而成为太女”——两个人其实是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之前唐卿元或许会找一堆事让宋穆明做,但现在,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你当初在公主府上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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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某以为,做一个优秀的臣子供君驱使,不如辅佐出一个合格的帝王驱使万臣,太女殿下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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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卿元必须承认,她当时是被这句话蛊到了。
“殿下说的,是哪句话?”
宋穆明状似随口问道,而后他低头浅浅一笑。
晚风吹起,未能束起的发丝和青色发带在空中起舞,扫到了唐卿元的脸上。她低头去躲时,便听见宋穆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玉珠虽小,可坠盘后的声音却总能因为悦耳而传入心底: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只要是宋某嘴里出来的,全都是真的。”
“宋某从不虚言。”
唐卿元抬起头直视着宋穆明。
她很少长时间的直视宋穆明的眼睛,他脸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很漂亮,尤其是这一双眼睛。
眼角微挑的桃花眼,别的男子若是有这么一双眼睛,会给人一种浪荡轻浮的感觉。宋穆明却没有这种感觉,自带的轻浮气被他浑然天成的正气很好地融合。
正气多一份则觉死板,正气少一分则觉放荡。
唐卿元对着他蓦地一笑,似是要交托所有信任般:“好,那我相信宋公子。将来我能不能驱使万臣,就看宋公子能辅佐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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