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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祝你,半路遇伏而亡。”福熙转过身,正眼瞧着萨纳尔。
比起当年,萨纳尔更成熟了,身体也更有力量了。唯有她眼中熊熊燃烧着的野心,与当年如出一辙。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初几人初相识的时候,萨纳尔看起来是个天真的少女而实际上......
“多谢。”
萨纳尔当然听懂了福熙话中的意思,却不以为意。
二人是朋友。
二人都懂对方的野心。
因为野心,二人注定也是敌人。试问,谁会喜欢敌人活着?若当初没有发誓,福熙可能是她手下亡魂了。
萨纳尔接着道,“我打算带一个人回去。”
萨纳尔的大宁话,还是福熙和蒋羽二人教的。当初她们分别的时候,萨纳尔说话还磕磕绊绊地,如今说话已十分流畅,若是不看她的面容,实在难以想象她是居然一个北蛮人。
“谁?”
福熙漫不经心地问,心却悬了起来。
“你用来给人垫脚的公主,宁阳。”
第69章 “你用来给人垫脚的公主……
“你用来给人垫脚的公主, 宁阳。”
唐卿元在之后的时间里,面色都不怎么好。
在吃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林长徽却发出了一个请求, “如今酉时将尽,快到戌时了。殿下若是不着急的话,不如歇一会再走?”
闻言唐卿元面露不解。
对上唐卿元疑惑的视线, 林长徽面色泰然,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对唐卿元道,“殿下,请看。”
冬日里的白昼本就比夏日短, 搁夏日里现在这个时刻还是日沉,能看到天边将落未落的红日和橙黄浅淡的晚霞,如今却是漆黑一片。
顺着林长徽的视线往街上看去,来时熙攘的人流早已消退, 只有零星的人儿在路上走着。街两旁的店铺不知何时也关门了, 有灯笼带着微弱的光被悬挂在门前, 看着颇为凄凉。
唐卿元仍是不解。
林长徽面色仍泰然着,她道, “殿下,请再看。”
唐卿元又将视线投放在街上。
只见这时, 本荒凉的街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身影,她们好似早就合谋好了, 一起从大街的东西两边往唐卿元所在的方向而来。前前后后乍一看有上百人, 其中有唐卿元今日见到的宋娘子周娘子,她们举手抬足间言笑晏晏,然后进入了唐卿元所在的饕餮阁。
耳边响起了林长徽不缓不慢地解释,“最近三个月以来, 这些女子在日沉后都会关掉店铺来到饕餮阁,殿下想不想知道,这些女子来到饕餮阁做什么?”
“长徽有话不妨直说。”唐卿元道。
唐卿元话音刚毕,就有一辆马车闯入了视野。马车看起来有些普通,但构造精巧,唐卿元一眼就看出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就在唐卿元打量的时候,马车了停在饕餮阁前,从车厢中下来了一个女子。
身上裹着一件狐裘披风,毛茸茸的边缘将她的脸很好地藏在了里面,站在唐卿元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她是何面容。根据衣装和她来时乘坐的马车来看,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她是谁?”唐卿元问。
“殿下看看就知道了。”林长徽笑得高深莫测。
唐卿元在看见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她脑中闪过的无数的想法,震惊?喜悦?期待?抑或是满足?唐卿元难以言喻自己看见这一幕的想法,她只知道,眼前这一幕会成为她这一辈子最不可能忘记的场景。
那些女子在做什么呀。
即便是被储君之位被废弃的时候,唐卿元只是心灰意冷,她的一双眼睛没有露出丝毫软弱。可是现在,面对着上百个正在俯首努力的女子,她的双眼居然有些酸涩。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发愤忘食,乐以忘忧......”
唐卿元睁着一双酸涩的眼仔细去看,只见白日里客人吃饭的桌子上摊着书页,女子们都乖巧地坐着,面上全是求知的表情。
而唯一站着的女子衣装简单,头上只有一根簪子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她身形修长,贵气和书香气在她身上很好结合着。她手上拿着书,口中一张一合,唐卿元方才听到的读书声便来自于她。在听见这个女子的声音的时候,唐卿元就认出这是谁了。
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被唐卿元从百花楼救出,又被老皇帝封为女官且赐给她国号为姓的宁归琼。
刑部事务繁忙,唐卿元这才察觉,原来自己与宁归琼许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只是不成想,在每天的日沉时分,宁归琼都会到这地方来为这些女子传道授业解惑。而这一切,一直处于忙碌中的她并不知晓。
许是唐卿元的视线如有实质,宁归琼很快便察觉到了。她发现来人是谁后眼底有诧异一闪而过,脸上浮现了一个浅浅的笑。
而后又将视线放在了自己所执的书页上,神情认真而又专注。
属于女子的清脆嗓音从楼底下飘了上来,冬日好似不再是冬日,而是冰雪消融带着融融暖意的春日。从楼底下飘上来的也不是读书的声音,而是唐卿元曾亲手种下的一颗种子,如今它不仅破土发芽,更在茁壮地生长着,生机勃勃。
宁阳并不知道她被一个叫做萨纳尔的大蛮女子盯上了,她正在摸着属于自己的储君冕服。自从唐卿元被废储君之位的当日,她就下令让人准备了,几个织工不眠不休这么多日,才将这件衣服赶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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