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张先生你都了解清楚情况了，那我就直说了吧！”
    渣打印尼总裁温斯特也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12.5亿美元，只要12.5亿美元，渣打手上这45%宝石银行股权就归你了。”
    张益达不接话，没爆发坏账前的宝石银行就不值这个价，更别说现在账上还躺着一堆坏账。
    英国佬太傲慢了，必须得治治！
    张益达冷着个脸，开口道：“温斯特先生，开这种没有意义的玩笑，纯属在浪费我们双方的时间。
    要是渣打坚持这个报价的话，我们也没有谈的必要了。”
    说完，张益达作势就要离开。
    温斯特大喊道：“张先生，等等！”
    张益达身躯停顿了一下，扭头问道：“温斯特先生还有别的事吗？”
    温斯特苦笑，“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吗？张先生别着急，凡事都好商量。”
    “我买银行是来赚钱的，又不是当散财童子。
    渣打开出的价格，已经严重偏离了宝石银行的实际价值。
    这家银行我也不是非买不可，不然去年我就应该拿下了。”
    温斯特点头称是，逮着肥羊薅一把的想法算是彻底落空了。
    剔除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后，英国佬终于开始正常报价了。
    “宝石银行虽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但财务基本面还是没问题的，已经连续几年取得了年净利润超2亿美元的良好成绩。
    银行的公允估值在22亿美元左右！我们所持的45%股份，按照这个估值就是10亿美元。”
    已经非常接近张益达的心理价位了，不过他神色如常，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
    见状，温斯特心中一扑腾，这个价格都打骨折了，还不满足吗？
    “我想问一下，今年宝石银行的净利润能够达到2亿美元吗？”
    面对张益达提问，温斯特讪讪道：“今年有些特殊，相信明年净利润率会得到修复。”
    “那就是达不到咯？”
    温斯特点头默认。
    “8亿美元，这45%股份我要了。”
    温斯特一下子炸了毛，非常激动的说道：“这不可能，国信银行和盘古银行开出的就不止这个价。”
    这特么就扯淡了，这两家银行，国信开价是7.7亿美元，盘古银行开价是7.9亿美元。
    这些消息，张益达都委托黄鸿年打听过的。
    国信集团董事局主席翁俊民是钱王李文正的女婿；
    盘古银行听名字就知道，也是华人创办的，创始人叫陈弼臣，潮汕人，泰籍华裔，已经过世了。
    世界十大银行家之一，八十年代被还被东瀛杂志和美国杂志评为亚洲首富、全球华人首富。
    比李家城成名还早一些，应该是潮汕走出的第一位华人首富。
    马来西亚首富嘉里集团郭鹤年，香港信和集团、新加坡远东机构创始人黄廷芳起家的时候，都得到过陈弼臣的支持与帮助。
    去世前，陈弼臣把盘古银行捐给了泰国政府，现在这家银行总资产已超过500亿美元。
    不过他儿子、孙子还在管理盘古银行，应该是和泰方政府达成了一定默契，儿媳还担任了泰国科技部长。
    另外其后人还有一支在香港，商业上有亚洲金融集团，政界上儿子、孙子都担任了香港立法会议员、全国人大代表等职位。
    也是一个富过四代，传承近百年的老牌财阀。
    东南亚老牌财阀之间联系很紧密，姻亲关系也很深，说一声同气连枝也不为过。
    黄鸿年作为印尼首富之子，交友也很广阔，他先后拜访了国信集团和盘古银行，谈妥了一些合作，帮助张益达少走了不少弯路。
    现在温斯特想坑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温斯特先生你确定国信和盘古银行报价比我们高？”
    张益达拿目光盯着温斯特，后者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他本来想诈一下张益达的，没想到谎言被拆穿了。
    英国佬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脸皮很厚，温斯特也不例外，干笑两声，没有正面回答张益达。
    温斯特看着张益达和黄鸿年的黄皮肤，又联想另外两家公司掌舵人的黄皮肤，好像读懂了什么。
    为了弄清楚心中的疑问，温斯特停止了这场谈判。
    待张益达和黄鸿年走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了国信集团和盘古银行，并告知张益达已经加价到8亿美元了。
    这两家银行也表明了态度：先前的报价就是我们最终的报价，不再更改。
    温斯特瞬间全明白了，张益达肯定和这两家银行达成了什么条件。
    他有心再拖一拖的，但英国总部再次致电，催促他赶紧完成交易。
    温斯特只好约张益达、黄鸿年进行最后一次谈判。
    “张先生，8亿美元实在太低了，算下来宝石银行的估值还不到18亿美元。”
    “温斯特先生，你知足吧，有比我们报价更高的吗？”
    “这个价格，我没法给总部交差！”
    “买了个一堆坏账的银行，价格还高得离谱，我也没法和投资人、股东交代！”
    ……
    任凭温斯特磨破了嘴皮子，张益达就一直咬死在8亿美元，不再加价了。
    想了想，温斯特进行最后一次努力：“8.1亿美元吧，算下来，宝石银行估值刚好18亿美元。”
    “可以！”
    温斯特一喜，好歹给公司多争取了1000万美刀。
    但接着张益达话音一转，又说道：“但是……”
    “但是什么？”
    “去把怡和集团那45%股份帮我们谈下来，这1000万美金就算我付的中介服务费！”
    温斯特有些纠结，黎定基可是一个老顽固，这任务不轻松。
    “张先生，你怎么不亲自和黎定基谈呢？”
    “我跟他有些八字不合！”
    “这活不轻松啊！”
    “8亿美元以下，每压低2000万美元，额外给渣打1000万美元中介费！”
    “这任务我们渣打接了！”
    ……
    “温斯特，你是来帮张益达当说客的？”
    香港海上一艘游艇内，两个都入土半截的英国老头子含笑交谈着，四周环绕着一群衣着清凉、身姿曼妙的女郎。
    “呵呵，我堂堂大英帝国子民，怎么可能帮中国人当说客。”
    温斯特把女郎都叫出去了，独留他和黎定基两个人。
    “你知不知道，宝石银行内部烂成什么样了？”
    黎定基皱眉，“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就碰上一次比较大的坏账潮而已。”
    温斯特冷笑，“我从事银行业几十年了，我还不清楚。”
    “算了，你既然固执己见，那我也懒得劝说了。”
    黎定基这下可不依了，哪有说半截又不说了的？
    而且他观温斯特脸色，一副无比严重的样子，这让他很是没底。
    他这个大班职位，还是托了他西泽克家族表亲的身份。
    怡和集团传到如今，不算创始人那两个鸦片头子，已经是第五代了。
    两个鸦片头子没有直系后人，都便宜了侄子的后代。
    怡和集团历代董事长、大班基本都出自西泽克和凯瑟克两大家族及亲戚。
    家族式管理搞了这么一两百年，没有倒闭，不是因为有奇迹，而是早年从晚清到民国吸的血足够多。
    所以当听到张益达质疑鸦片战争的正义性，那才会有那么大反应。
    要不是祖宗鸦片生意做得好，有他黎定基今天？
    温斯特不一样，正经从普通小职员爬上总裁位置的，而不是依靠所谓的姻亲关系。
    所以论能力、手腕，温斯特足以吊打黎定基。
    温斯特早看自诩血脉高贵的黎定基不爽了，经常在他面前装腔作势。
    再加上张益达的佣金诱惑，他决定好好给黎定基这些富n代上一课，让他认识认识，什么叫社会险恶。
    黎定基说了半天好话，温斯特才磨磨蹭蹭地帮他分析起了印尼的银行业和经济情况。
    黎定基越听越皱眉，看来这宝石银行是留不得了。
    卖给那个令他讨厌的中国人正好，让他陷入一堆坏账泥潭里。
    价格也不算离谱，7.6亿美元。
    毕竟黎定基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温斯特也不可能把他忽悠瘸了。
    两份股权转让合同签署下来，益民网金和国信集团、盘古银行组成的联合财团一共支付了15.9亿美元，拿下了宝石银行90%股权。
    其中，付给怡和集团7.6亿美元，付给渣打银行8.3亿美元。
    当然了，渣打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上，和怡和集团一样，金额都写的7.6亿美元。
    这也是渣打要求的，当了婊子还是要立一个牌坊，也方便他们下次继续从事此类业务。
    这些条件，张益达都一一答应了。
    不仅至少节省了2000万美元，还看了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搞定了这90%股权后，联合财团又一一约谈其他宝石银行小股东，以1.7亿美元的代价拿下了其他10%股权。
    最终，一共耗费了17.6亿美元拿下了这家拥有253家支行、近400个办事处的印尼第十大银行。
    此外，还附赠了证券、保险、消费金融租赁、创业投资等一大堆金融牌照。
    联合财团中，益民网金出资11亿美元，占有55%份额；
    印尼国信集团出资4亿美元，占有20%份额；
    泰国盘古银行出资4亿美元，占有20%份额；
    黄鸿年个人出资1亿美元，占有5%份额。
    等收购工作全部完成后，联合财团还将对宝石银行注资2.4亿美元。
    这笔钱，将用于对宝石银行的改造和转型，打造印尼第一家互联网银行。
    而益民网金将对宝石银行的转型，提供金融科技技术支持。
    受到这个利好消息刺激，美股开盘，益民网金股价大涨了近10%，稍稍挽回了一下近期的股价下跌趋势。
    一帮准备跑到印尼放现金贷的中国老板则直呼：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