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页
这句话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一拍自己额头,“对,怎么就没想到去找他问个明白呢?”
妍儿捂嘴轻笑,“要我说啊,你们一个出口成章,一个通透灵敏,都是极聪慧的人,想法也不知不觉往复杂的方向去了,倒忽视了直来直往才是最简单的方式。”
妍儿真是一语中的。
谢如琢既有了解决的办法,便再也坐不住,急匆匆的回去找谢宜修要说法去了,然而家里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此时的谢宜修正在雾城城东的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
雾城的城东是聚集着这座城里最有权有势的人,首当其冲最显眼的一处宅子,就是雾城的县令吴义察的府邸,雾城人重商重利,吴府修缮的也格外大气奢华。那处不起眼的宅子就在从吴府后门出来,斜对面的小巷子里。
这处宅子是黄奇子刚到雾城的时候,看好了地方又打听好了住户,花钱辗转请了人从中间帮忙赁下的。他对站立在屋中央、明显带有防备之色的谢宜修道:“从头至尾我都没出过面,这里很安全,三少爷尽可放心。”
谢宜修不置可否,淡淡泼了一盆冷水:“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就说明雾城已经不安全了,那位早晚会循着踪迹跟过来。”
黄奇子沉默了,深知他说得都是实话。过了会儿,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谢宜修:“我临出发的时候,楚其跟我说若是找着您了,你还活着,就让我把信给您,顺便让我给您带句话。”
他说:“楚家世代都以贺家为主,贺家军也只听命于贺家人,充州几十万人都等着您回去。”
谢宜修接过信来一目十行的看完,点了烛火将信烧成灰烬。他对黄奇子说道:“黄老,我还活着的事情你先别告诉楚其,日后我自有打算。这些日子人你就好好在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以防被有心之人认出来。”
“三公子不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谢宜修反问:“我在山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黄奇子一惊,“那怎么行,村子里还住着一位姑娘家。恕我直言,三少爷您也正是该娶亲的年纪了,这般和姑娘家同处一室,实在是不合常礼。”
谢宜修轻嗤:“不合常理?这世上不合常理的事情还少吗?一辈子驰骋沙场的老将不明不白的死在他敬爱的天子手上,还灭了他全家,这合礼吗?什么君君臣臣,不过是飞鸟尽、良弓藏,利用价值罢了。”
黄奇子眼中迸发出深刻的哀痛,一向红润发亮的面容老态尽显。
“而且。”谢宜修定定道:“她也不是寻常的女子,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她。”
话说到这份儿上,黄奇子自问说服不了他了,便作罢。摸着胡须想了片刻:“老夫刚来雾城的时候,倒是也遇到了个有趣的小姑娘,这远离天子之地,虽然落后了些,这里的人也别有一翻特色,只是不知道比之谢姑娘如何。”
谢宜修想也未想便道:“定然不及她万一。”
黄奇子盯着谢宜修良久,眼中闪过万千情绪,还是轻叹一声:“我知你和她之间情分不同一般,但是眼下前有狼后有虎,你回充州掌管贺家军只是早晚的事,一旦走了便与谢姑娘天涯陌路,届时仇家来寻,三少爷又当如何?依老夫看,从现在开始逐渐远离,对谢姑娘来说,才是最好的。”
“不必多言,这件事儿我自有主张。”谢宜修蓦然打断他。
第23章 他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
黄昏的时候,谢宜修踏进谢家的大门。谢如琢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腿盘着,听见声音时恰好与谢宜修遥遥相望。
“你终于回来了。”谢如琢脱口而出之后,蓦然意识到两人还在冷战中,可话已出口,尴尬也只能尴尬到底了。
谢如琢淡定起身,反正她回来也是要好好与他谈谈的,顺势平静道:“既然回来,那我们就好好聊聊吧。”
两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之后,谢如琢率先道:“错在我。在你反对之时,我本该先问你原因的。话先说在前头,若是你反对的理由能够说服我,我就听你的。”
她的态度很诚恳,堪称解决矛盾的典范,大气又直爽,一双眼睛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得纯洁又无辜,她甚至还贴心的为他准备了笔墨,递到了他面前。
谢宜修脑海中想了许多东西,谢如琢的脸和黄奇子的话来来回回在他前面交织,很快,他拿过纸笔近乎粗暴的写道:“不必聊了,明天你就搬走。”
一笔一画盯着他写完的谢如琢懵了。就好比拔河比赛,两边扯绳子卖力的七窍生烟,互相胶着的时候,对手忽然松了绳,然后对你说:不拔了,你赢了。
谢宜修拦着她的时候,她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忽然松口了,她却更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他的情绪有些烦躁,也感染了谢如琢。她静静的坐着,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她眼中的谢宜修就是一个口袋,里面满满的都是谜,却又有很好的自控能力,无论内心如何奔腾,他展现出来的外表也能让人感受到万赖俱寂的光滑。
这种氛围比她与王老爷之间较量的时候,还让她窒息,这场以她为主导的谈判,却让她找不到任何可以下手突破的地方。
但是谢如琢并没有因为谢宜修的反复无常而改变自己原本的想法,她点点头:“既然我们达成了一致意思,那就再好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