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聂无双下意识地朝顾清远看了看,他并不想炼制兵器,但师尊需要一个去乱石窟的借口罢了。
但稍微犹豫片刻后,他还是肯定地答道:是,掌门令弟子来太初山求取一把剑,有劳琉璃大师。
琉璃点点头,她似乎并不太擅长与人交流,简单地询问了功法修为以后,便定下了方案。
虽然这一世聂无双修行的功法不同了,但琉璃仍旧给他推荐了戎石作为铸剑原料。
戎石气息中正,坚固难催,制剑,虽不如金石锐利,但更易与剑意相合。
琉璃说起炼器相关的事情,话才显得稍微多些:戎石产于碎石窟岩壁,青灰色,呈角形。取石需寻长过一丈的石角,沿石根出整齐割下带回。并在三日之内开始冶炼为宜。
你去乱石窟取戎石吧,等戎石送至,我便为你制剑。
多谢。聂无双等的便是对方这个去取戎石的要求。
两人又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来到碎石窟。这里灵气稀薄,空中罡风凛冽,脚下地火横生,附近别说是人,就连灵兽灵植也没有半点,俨然一片不毛之地。
【顾神,那血修真的会藏在这里吗?这里看着没什么问题啊?】系统小声提问。
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顾清远顶着凛冽的罡风,朝生长着戎石的山崖飞去,俨然真是来采戎石的一般。
这几日他御剑的技术已经强了许多,即使凭借金丹期的修为,也能轻松躲过罡风,把戎石采到手。
而聂无双则趁这些时间,在四处左顾右盼。
等顾清远把戎石给他的时候,他小声对顾清远说:师尊,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太对劲。
顾清远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有意考教他:说说?哪里不对劲?
太干净了。聂无双说:碎石窟虽然环境恶劣资源匮乏,但总有个别人,会像我们这样,偶尔需要来这里采集一些资源。而这里危险的罡风地火,又很容易导致伤亡,所以应该有些痕迹才对。但这里目光所及,没有血迹,没有尸体,没有骨头,甚至没有人来过的一点痕迹。就像是,被人刻意打扫过一样。
没错。顾清远的想法和聂无双不谋而合: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又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迹,只是因为清理得太干净了,反而显得异常。
聂无双:那血修真是藏在这里的话,我们该怎么找?
顾清远示意聂无双站到剑上来:不用找,等他们的人,自己把我们带进去。
长剑呼啸一声飞向远处。现在顾清远已经能御剑御得很稳了,但聂无双还是把手搭在他腰间。
只有顾清远不说,他便厚着脸皮多贪一刻是一刻。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并没有因为虚抱着师尊,便觉得快乐满足,反而越是靠近,越是空虚,越是触碰,越是渴望。
这一刻,聂无双欲念横生,贪心地想要更多。原本该甜蜜的接触,现在对他来说,反而更像是一种刑罚。
师尊,我们这是去哪?为了停止脑海里盘旋不休的念头,聂无双只能用聊天的方式暂时转移注意力。
去碎石镇。庆山赌坊。顾清远说。
赌?聂无双猜到可能和顾清远找血修的计划有关,只不过这对他来说,确是完全陌生的领域:师尊会么?
不用会,顾清远在聂无双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像只狐狸:就是要输。
第37章
碎石镇坐落于碎石窟几百里外,附近尽是碎石荒地,只有这里的一弯碎星湖孕育了一丝生机。
整个碎石镇沿湖而建,低低矮矮的灰色石楼错落有致,中间却耸立着一栋雕梁画栋的精致楼阁,鲜红的砖墙在灰色石楼的映衬想,格外显眼。
这便是庆山赌坊。
赌坊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奢华,玉宇琼楼,丝竹声声,两侧是倒悬的星瀑,中间是一方浅池,有几条肥肥的红鲤在里面游弋。
只着一层纱衣的貌美的舞姬踩着婀娜的步子在人群里穿梭,四周摆着甜美的灵酒与点心供人随意取用。
但这里的客人却并不在意那些食物与美酒,美人也不能分去他们太多的注意。他们一个个涨红着脸,兴奋地如闻到鲜血的野兽,目光不错地盯着自己眼前的赌桌。
虽然碎石阵与庆山赌坊都属于中立势力,但显然这里更受魔修的青睐。这里聚集的多是些金丹与元婴期的魔修,在这里,功法、灵器、灵石、甚至人命,一切都可以估值,换取赌资。
十赌九输,几乎没什么人,能平安地从赌坊全身而退,没有人知道哪些输掉的人去了哪里,但即便如此,来赌的人仍旧前赴后继。
而输了的人,也不敢在赌坊闹事,因为据说坐镇这赌坊的老板兄弟一共三人,全都是小乘期的高手。平日里他们就在那悬瀑之上的雅间里,俯瞰着赌桌上的客人。
入口响起清脆的铃铛声,伴随着迎宾女侍甜美的欢迎声,赌坊里进来俊俏的白衣青年。
为首的个头高大一些,阳光俊朗,面冠如玉。在他身后的那个,则看起来更年轻些,气质清冷,目下无尘,像哪个大家族里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两人一进门就吸引了四面八方的视线,一是这两人身上的气质清雅,实在和这乌七八糟的赌坊相差太大。二是这两人的模样实在太过出众,一进来,连赌坊最有名的舞姬都瞬间显得黯然失色。
二位客人是头一次来吗。一位模样清秀的小厮上前询问。
嗯。为首的青年一边好奇地左顾右盼,一边答:出来办点事情,顺便在附近逛逛。见你们这边热闹,便好奇进来瞧瞧。这里是做什么的?
说话的正是聂无双,台词是顾清远提前与他对好的,让他只装成一个因为好奇,误入赌坊的年轻修士。
而顾清远则抱着剑,一脸防备地跟着自家师兄,高冷地表情下透出明显的不安,仿佛一只到了陌生地方的猫儿,心里怕得不行,还虚张声势地亮着爪子。
那小厮一看,心里便有了计较。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轻修士最好骗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小厮掩唇轻笑一声:咱们这里可有趣了,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喝茶赏舞听曲也随您高兴,不过咱们小店有个规矩,您进来一次,至少需得去那边桌子上玩上两把才行。
玩什么?聂无双问。
花样可多了,却也不难,简单的无非是些摇骰子猜大小之类小厮给他说了几样容易的,又说:当然了,玩游戏需要压注,咱们这里一注最低十枚上品灵石,没有的话拿些法器丹药之类的抵押也可以。
师兄,顾清远从身后扯这聂无双的袖子往后退:这不就是赌坊么,阁中有规矩,不能沾赌,我们还是快走吧。
哎呀,什么赌不赌的。两位都已经进来了,总不能破坏小店的规矩,好歹玩个两把,不然小的也很难做啊。那小厮赶忙将人拦住,又可怜巴巴地撒娇。
聂无双似乎有些为难,看着小厮哀求地模样,与身后的青年商量:总归是我们没搞清楚状况就进来了,出门在外还是不好惹事,二十个上品灵石就当买个教训了,嗯?。
那就两把。顾清远妥协地松了手:玩过就走。
也不用那么急着走嘛。小厮一听两人妥协了,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反正都来了,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其实啊,这游戏都是看运气,一般咱们新来的客人啊,运气都旺,说不定您来玩一趟,不光不花钱,还能挣一笔回去呢。
他说着又举了几个年轻修士来这里玩,不光没花一分钱,反而得了心仪丹药法器回去的例子。
还能这样?聂无双似乎有些心动了。
当然。小厮把他们领到兑换筹码的地方,指着陈列柜上琳琅满目的宝物:咱们这里的好东西可多着呢,价格比拍卖场还便宜些,只要客人有本事,尽可以都赢回去。
聂无双扫了一眼那些东西,品级比师尊给的差多了,说是好东西,也就能忽悠忽悠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散修。
那小厮也看出聂无双似是不太感兴趣,心里更确定这应应当是大门派里出来的弟子,有心套话:说起来,咱们这里其实来往的多是熟客,毕竟穷强僻壤的,也没什么人来玩,两位怎么会正好逛到咱们这里了?
铸剑。来这边采点石料。聂无双像个愣头青一般,小厮问什么就答什么。
铸剑啊,能请得动炼器大师,给自己打一把专属武器,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客人很厉害啊。小厮立刻配合地吹捧起来。
都是沾了师门的光。聂无双嘴上谦虚着,有意把话题往师门上引。
那您师门和厉害了。小厮像是猜到什么,瞪起眼睛,声音也跟着高了个八度:我说,您不会是剑阁弟子吧!我听说这三大仙门里,就剑阁弟子是最少的,但是每一个都资质不凡,我还从来没见过剑阁的弟子呢,不过看到您师兄弟倒是能想象一番了,的确是人中龙凤
聂无双和顾清远进来后原本就引得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打量,小厮这一声剑阁喊出去,立刻就像是水入油锅,沸腾起来
你,你别乱喊,我们不是什么剑阁弟子。顾清远手忙脚乱地收起剑,又凶巴巴地瞪着小厮,慌得像只炸了毛的猫:别跟人说我们来说这里,要是被师门的人知道了,会被罚的。
原本小厮只是随口一猜,毕竟是剑修的顶级门派,就算猜错了,客人也只会觉得是在夸他。但看顾清远这模样,他心里便肯定下来,这次真是捡到宝了,这两个的确是剑阁来的弟子。
二位先玩,我这边还有些事情。他把兑换好的筹码交到聂无双手里,转身匆匆像楼上走去。
聂无双和顾清远走到桌前,那是个最简单的猜点数大小的桌子,原本并没有几个人,但两人来了以后,周围的客人立刻多了起来,把他们围在当中。
聂无双只压了最小的注,他已经做好了输完就走的打算,没想到两局却是都赢了。虽然押注金额不高,却也是小赚一笔。
聂无双故意露出些意犹未尽的表情,但又在顾清远的规劝下,乖乖拿着筹码返回柜台兑换灵石。
哎呀客人这就要走么?柜台后的人从刚才的小厮换成了一个元婴修为的管事,他一张圆脸笑得十分讨喜:小店有规矩,若是连胜三局就可以挑战庄家,咱们庄家那里可有的是外面买不到的好东西。
顾清远这回不等聂无双开口,就抢白道:有什么买不到的,我看你们这店里的宝贝倒也寻常。
又拉扯聂无双:师兄,走了。
小兄弟想离开是你的自由,但说我这里宝贝一般,何某却是不服。一个手持描金折扇的男人出现在顾清远身后。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清远,饶有兴致地说:在下何山,是这家店的三当家。小兄弟可有兴趣同我赌一局?
没有。顾清远往聂无双身后躲了躲,一只露在外面的眼睛警惕地打量何山。
别那么害怕嘛,我不是坏人。我只是个生意人。何山上前两步,嘴角噙着笑,视线如实质般一寸寸扫过顾清远身上:这样,我们只当交个朋友,赌一局,赢了,我这里的好东西随你挑,你输了,给我一滴你的血便可。
我顾清远准备在同他推拒两轮,话还没说,却听聂无双先一步答应道:我跟你赌!
???
顾清远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聂无双怎么不按剧本出牌?这里计划的本来是让他来赌才对。
顾青能修炼到小乘巅峰,资质不可能差的了,血里灵气凝练,不怕对方不上钩。
聂无双作为主角,资质当然更佳,但他觉醒乾天木体以后,体内血液,说句生死人肉白骨都不为过。顾清远怕这血给出去,把聂无双的体质给暴露了。
不行,你不能跟他赌。顾清远拉住聂无双,警告般瞪他一眼。
聂无双暗自攥紧了拳。他知道刚刚自己太冲动了,没有按师尊的计划,但是他只是忍不住。师尊可能心思单纯,感觉不到,他却很清楚,面前这人,同他一样,对师尊抱着怎样龌龊的心思。
那可是师尊,自己连碰一下,都觉得是在亵渎,这个叫何山的人居然用那样肮脏的目光打量顾清远,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何山目光与聂无双对上,看着他眼里的怒火,心里有了计较。原来这个当师兄的喜欢自己的师弟。这可有意思了。
答应的赌局不能作废。何山把目光移向顾清远:你不让他跟我赌,那就你来。
输了只要一滴血?顾清远又不相信似的确认一遍,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点点头:好,我赌。
顾清远根本没打算赢,敷衍地应付完赌局,爽快地挤了一滴血给何山:我们可以在走了吧?
自然可以。何山拿过装血的瓷瓶,深嗅一口,眼里浮现一抹兴奋地暗红,对顾清远说:相信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别了吧。顾清远拉着聂无双头也不回地离开赌坊。
刚刚为什么不按计划来?飞到没人的地方,顾清远问出心里的疑惑。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聂无双的表现有点奇怪。
那人看师尊的眼神充满恶意。聂无双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听上去没有那么直接的词。他不敢说是看出那人对师尊有欲望,师尊那么聪明的人,他说了何山,却连自己的心思也一起暴露了。
他生气别人觊觎师尊,可他自己还不是一样。
顾清远在这方面却显得意外迟钝,完全没当回事一般:也正常吧,他自己就是血修,觊觎你我的血,眼神自然不会善良到哪去
顾清远说到这里忽然收了声,再开口时又换上先前在赌坊里的语气,气呼呼地说:师兄以后莫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聂无双一听便知道来了情况,配合着顾清远好脾气的点点头:若早知是赌坊,我不会进的。
他们说着话,若无其事地往前飞,附近忽然出现阵法的气息,是一座元婴级别的禁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