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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抱着虫虫往酒坊里走,赔罪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住孩子。”
小机灵鬼知道娘亲生气,张妈妈疼他,紧紧地抱着张妈妈,一抽一抽地哭。
发了一通脾气,杨惠惠总算气消了,又觉得疲惫。
等小阿牛带着人回来,她一人给了几个铜钱,告诉他们不招人了。
她想趁着景峰没回过神,换个地方。
若知道她假死逃脱,依着景峰乖僻的性子,不知道该如何报复她!
杨惠惠后悔一时心软,听从娘亲的哀求跟着她回京。当初在青州,她就不想回京,因为无论哪方面都不合适,公侑伯的态度暧昧,回来了变数太大,连秦昊都劝她不要回来。
可娘亲拉着她的手哭,说只有她一个女儿,不能母女分离。
杨惠惠心软就跟着回京了,她怀着侥幸心,以为偌大的京城,人那么多,不会刚巧就遇到景峰。就算遇到,她也可以假装是长得像的人。
回京三个月,平静无波,渐渐大意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当头撞上。
晦气!
杨惠惠收拾行囊,准备明天就换个地方。酒坊的生意不舍得放,打算寻人把酒也搬走。
心里有了计划,杨惠惠渐渐安稳下来,抱着虫虫哄了哄,虫虫又黏着她了。小孩子很容易哄好,不像那个大的,脾气怪得很,难哄。
翌日一大早,杨惠惠打开酒坊大门,准备出去找房子,刚踏出酒坊,就见一道月白身影站在门外,背负双手,静静等候。
男人面容俊美,乌发雪肤,白衣贵气而高洁。朦胧的晨光里,高贵得和周围阴暗的胡同巷子格格不入。
有些人,大约生而高贵,就算把他扔到犄角旮旯里,也熠熠生辉,不容忽视。
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身影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杨惠惠浑身僵硬,差点脱口而出“景峰”二字。
幸好最后关头记起杨惠惠已经死了,目前她叫刘翠花,硬生生收住话头,惊讶地道:“又是你?”
自打她出现,景峰的目光便如狼瞅兔子般牢牢锁住她,杨惠惠往左,他的目光便往左,杨惠惠往右,他的目光跟着往右。
那目光深沉阴郁,深不见底,仿佛万丈悬崖下的深渊。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杨惠惠内心惶恐,不明白他怎么找到这儿的,更不清楚他知道了多少,硬撑着昂起下巴,摆出泼妇样儿,“喂,你来找茬吗?”
男人不答。
杨惠惠虚张声势地拍了拍身边半人高的酒坛,“想报复我啊!没门!俺刘翠花不怕人的!你敢动手,俺就报官!”
酒坛子哐哐响,增强了杨惠惠的气势。
半晌,男人终于开口:“我来买酒。”
意料之外的应对让杨惠惠愣住,他说买酒?
嗯?
皱起眉头,故意粗声粗气道:“买啥酒?”
“药酒。”
“你咋跑我这儿来买酒了?以前没见过你。”
“昨天本想到这儿买酒,结果撞了一个小孩,所以今天才来。”
杨惠惠心想,这么说,巧合?
男人问:“你是梅子酒坊的老板娘?”
杨惠惠转念想了一瞬,说谎没意义,他一问别人就露馅,便爽快道:“对啊没错!”
男人点头,“真巧。”
杨惠惠不接他的茬儿,“俺这儿全是药酒,你要哪种?”
男人说:“可以强身健体的。”
杨惠惠斜眼,“哟呵,看不出小哥你体虚啊?”
景峰的脸瞬间阴沉。
杨惠惠见好就收,故意大喇喇地走到打酒台前,拿竹筒勾酒,“要多少啊?”
景峰盯着她的背,仿佛在审视她的背影和姿势。
不过他肯定看不出来,她特意训练过的。
如今的她,言行举止,完全符合北方的村姑形象。
“一斤。”
杨惠惠将酒倒入酒壶,递给他,“一斤酒十文钱,酒坛子两文,共计十二文。”
男人接过酒,伸手去摸腰间,摸了摸,动作停住,陷入沉默。
杨惠惠视线落到他放在腰间的手,那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昨天他已经把锦囊给她了,如今光秃秃的,一文钱都无。
杨惠惠忍不住想笑。
片刻后,男人默默地将酒递给杨惠惠,抿着唇,仿佛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狼崽子,甚至有点委屈兮兮。
杨惠惠笑着推回去,“昨天俺也做得不对,这壶酒就当为你赔罪了。”
男人没拒绝,拿回了酒。
杨惠惠心跳如雷,假装很忙地转身进屋。
“惠惠!”后面的人忽然出声。
杨惠惠差点儿就转头,还好她比较警醒,动作不停地继续往里面走。
进入屋内,杨惠惠赶紧把小阿牛推出去,“你出去看看,那个人走了没有。”
小阿牛跑出去,片刻后回来,“走啦老板娘。”
杨惠惠长松一口气,靠着柜台,手指点着桌面沉思。
今日见面,景峰似乎没认出她。
杨惠惠难免想:只要她继续扮演刘翠花,渐渐打消他的怀疑,不就行了?
如此一来,收拾东西逃跑,反而落实了自己是杨惠惠的事实,可能被他追。不如干脆继续留下,照常经营酒坊,认真扮演刘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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