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页
过了那个点,再说什么总觉得尴尬,她只好假装不懂,客客气气地道谢。
崔昫眼中闪过得逞后的笑意,“这辰光怎么在此处?”
按照底下人说得,玲珑这时候习惯在隐庐的大厨间盯着。
“和丁家约定的香堂加盟一事约好今日走文定契书。”崔昫是香堂的合伙人,此事自然不瞒着他,“今日阿耶也来了,此时应是在和丁家掌柜赏景吃茶。”
虽然不知道玲珑为何非要坚持和丁家合作,但崔昫尊重对方的选择。
两人聊起生意各有想法,崔昫与她同行,一路送人到了车上才止步。
车帘落下,他知道玲珑过会儿是要出发前往呼云山。
都怪南诏人来得不是时候,不然他必定是要跟着。
车夫崔大恭敬地行过礼,上车一挥鞭子,马儿吃痛‘哟’地一下,朝前走去。
眼看车子从身侧走过,车帘摇曳,隐隐看到内里女子窈窕的身形,崔昫情难自禁,快步赶上车子,也不喊车夫停下,大步撵着,“玲珑,你多久才回来呀?”
细竹编制的帘子打磨顺滑,料是他心急,力气大,掀开的时候斜角划在手背上,沁出一颗颗血珠子。
赵玲珑急忙扯了锦帕覆上去,“椒种收获在即,一呆总也得半旬。你...”
她顿住话音,拍着车框喊停下,马车停稳,崔昫拦住她要下车的举动,“不必。我只是问问...问问罢了。呼云山镇子起的不错,有保甲在,你不用担心。”
更何况她出行,身边不仅有赵家的侍卫,还有他专门拨去的守卫。
这会儿又没什么话可说。
他暗恼自己方才太过冲动,放下帘子,吩咐崔大走吧。
赵玲珑随着车厢来回晃动,忆起崔昫方才的神情。
他方才......是有些难过嘛?
她想了想,问道:“今日是菊月多少?”
杏仁掰着指头算了下,“前儿是秋分,今日应是菊月二十六。”
赵玲珑怔一下,菊月二十六?她记得崔昫生辰是阳月初一。算下来没有几天了。
怪不得...
身边杏仁‘啊’一声,呼道:“呀,再过几日便是姑爷的生辰了呢。每年女郎都要亲自揉面扯一碗长寿面的。今年只怕要错过了...”
“你怎么...”还记得崔昫的生辰?
后半句话赵玲珑咽在喉中。
她想起来了——以前她总是把崔昫放在嘴边。生辰这样的大事,自然会絮叨。
杏仁是她的贴身侍女,能记得不奇怪。
难得能看到崔昫那种委屈巴巴的样子。她不由笑出声。就连方才杏仁称呼崔昫为‘姑爷’都忘了纠正。
一旁的杏仁愣住......
不能给姑爷庆贺生辰,女郎并不是很失望的样子呀。
哎,为姑爷难过。
/
秋分后,肃杀时节粉墨登场。
赵玲珑将各方安顿一番,匆忙赶往呼云山椒园。
呼云山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荒芜凄凉的野地。
山下大片平原开阔地,官署接手后修路挖渠,加上难民落土成家的急切心理,一切建筑样式起得比寻常要快些。
呼云山脚下原本收留难民的小村早已经大改模样。
渝州城往西越走越荒凉,要到翡城足足赶十几天的山路,呼云山一起,正好处在两地中间,过往行客,脚夫,镖局,小村等感谢这座小城的落成。
自然赵家人在呼云山镇上受欢迎程度可比土霸王。
然,赵家本分,便是有了这份民声,依旧低调做事,没叫官府生疑,也没有惹来什么民间嫉恨。
赵玲珑到时已经是深夜。
幸而提前和镇上的人打过招呼,不然还未必能进到里面。
当日只是木栅栏垒砌的简易城门,如今新泥土抹上,远远看过去,黑暗中耸起高大的矗立黑影。
有了城墙城门,守卫护上,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赵玲珑回头看眼渐渐远去的兵丁,对跟在车前的人道:“兵士卫戍守百姓辛劳,城中的两座小店收钱时便拿原价的八成就好。”
随车的赵润春乖乖应是,轻声道:“女郎心善,当日给了城中百姓一个家。若是没有您,我们这些人还不知在何处流浪呢。”
“这里的兵甲多是穷苦出身,遇上些性子不好的,到了咱们赵家的堂子都愿意给面子,很是老实。”
赵玲珑点点头。
看他身上穿地厚实,车前提着的昏黄灯光下,瞧得出他精神不错,人也壮了不少,“你母亲和妹妹可还好?”
说起家人,赵润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忙不迭点头,“她们都好,阿娘走路不便,便在家中做些针线活。妹妹还小,整日与我混在椒园里,学着怎么料理番椒呢。”
“她才几岁,也能听懂学会?”
“妹妹年幼,一听说是玩泥巴就开心......”
......
一答一应,叙旧片刻便到了赵家的宅子前。
漏夜更深,去椒园的事情不急在一时。
赵玲珑一行宿在城东自家起盖的宅子里。
宅子占地不小,分成南北二院,上下互通大街。
北院是赵族公安居的处所,南院则闲着,专供给赵家大房。
大半夜何必惊扰老族公休息,赵玲珑提前吩咐过,故而多行一段路自顾宿在南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