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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春柳不明所以,呆愣的一瞬这才忙手忙脚取了一只空碗过来。
她走的太匆忙,脚狠狠撞上了床沿,她行将发出一声惊叫,被苏菱眼疾手快捂着嘴。
苏菱坐起来,一只手死死捂着春柳的嘴,一只手取过春柳手中空着的碗,干呕了几声,硬生生把之前咽下去的药呕出了一些。
“别叫,忍着。”苏菱一点点松开捂着春柳的手,去俯下身去抠自己的喉咙。
春柳看得目瞪口呆,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膝盖,一时忘了出声。
手指抠着喉咙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苏菱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呜咽,眼泪不受控制从眼眶滑了下来,和呕出来的药一起落在碗里。
到极限了,苏菱又干呕了几声,这才缓过劲来。
咽下去的药还是太多了,苏菱捂着自己的小腹,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春柳都快急疯了,偏偏又不敢弄出动静来,只能压低了嗓子问。
苏菱匆忙对春柳摆了一下手,把碗搁在一边。
“小姐,你要是不舒服,我去把府医叫回来看看?”
“别!”苏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春柳的手腕,“你别去叫他!”
苏菱仰着脸,一行泪水从有眼眶滑落,她的一双杏眼水光粼粼,眼角泛着红,面色和唇色具是苍白。
春柳从未见过苏菱这般模样,吓得死死钉在了原地。
府医……
府医怎么了吗?
春柳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苏菱拉着她的手臂力道没有松,力道反而是紧了几分。春柳能感觉到她的手微微发着抖,不自觉心慌了几分。
“我有喜这件事,是否知会将军了?”
“尚未!”春柳当即答道,“本来大家都说应该告知将军一声,奴婢拦住了,奴婢觉得,这件事还是夫人亲自和将军说,才好呢。”
苏菱眼中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你说的‘大家’可是包括府医?”
春柳不过想了一瞬:“嗯!府医把了小姐的脉,说小姐有喜了,说应该派人知会将军这个喜讯。”
苏菱颓然往后缩了缩,明明屋内很暖和,她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
“会有人告诉他的……”她深陷到软枕中,自言自语道。
“什么?”春柳不解,觉得自家小姐今日有些不对劲。
“你拦不住的。”苏菱猝然抬起头来,“会有人把我有喜的消息告诉将军的。”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将军迟早会知道的,小姐何必如此紧张?”
苏菱摇了摇头:“母亲有喜时,我偷尝过她的安胎药,苦味至今难忘,而府医方才端给我的这碗药,入口回甘,并无苦味。”
苏菱将春柳拉近了,近乎是贴在她的耳侧,快速而低声说了一句。
电光火石之间,春柳在苏菱的眼中似乎读懂了什么,她颓然瘫坐在床侧,大脑中一片空白,呼吸急促起来,她听到了自己胸腔之中的震颤。
她听清了那句话——
“府医有问题。”
第43章 邙州
大殿之上,沈辞南覆手而立,他低垂着眉眼,神色清明,丝毫没有等待了一夜的疲态,举手投足之间依旧风度翩翩。
相比于他的清醒,刚刚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疲态尽显。
“昨晚睡得有些熟,爱卿别介意。”
皇帝随意揉了揉睡乱的眉心,抬眼扫向台下的沈辞南,难得从睡梦之中恍然。
沈辞南轻轻挑了下眉,他背着光,皇帝并没有注意到。
“爱卿这是……生气了?”皇帝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调笑,“不至于吧,朕睡得早,托人唤爱卿过来之后忘了。昨日上元佳节嘛,没打扰爱卿和自家夫人浓情蜜意吧。”
“……”
“爱卿如今怎么这般不经逗,说句话呀。”
沈辞南终于受不了皇帝油腻的强调,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陛下既然醒了,那邙州……”
“哎呀,爱卿别急嘛。邙州本就是粗野之地,不值一提的,再说爱卿既然能帮朕夺下邙州,那就必然能再帮朕夺回来,难道不是吗?”
兵力,粮草,数月之间战死沙场、冻死雪原的将士们……
在北梁皇帝的口中,成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换做旁人,或许会顾不得杀头之罪,指着皇帝的脑袋大骂一顿。
毕竟,也不是没人这样干过。
可是,沈辞南不会。
沈辞南抬起眼来,一双桃花眼里看不出情绪,唇角自然轻勾而上,完美刻画出一副无懈可击的笑颜:“陛下开口了,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大笑了几声,笑声在大殿之上回荡,沈辞南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宫中的将士无能,上元之夜喝酒坏事,既然被居延人抓住了……”皇帝轻轻啧了一声,随手抚了抚衣袖,“掉在地上的棋子,捡起来也脏了,弃了吧。”
沈辞南闻言,面上毫无波澜,应道:“微臣领命。”
沈辞南走后,皇帝依旧端坐在龙椅上,他望着外面阴沉的天,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他弯着腰,一副恭顺的模样。
皇帝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面色沉了几分,还真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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