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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后她不想争宠 第50节

      “皇后娘娘吉祥。”宁志安领着众人说罢,自又与后头的同僚交换着目色。
    星檀看不太懂其中意味,却也隐约猜得,后宫妃嫔久居养心殿,有违祖制等等道理。
    皇帝与她没有多余的话,只先一步入了大殿。身后众人臣子,自也连忙跟上。
    星檀行在后头,她本不想听的,然而行来殿外,却听得宁志安先与皇帝开了口。
    “陛下,后宫妃嫔住在养心殿,唯恐有些不妥。再加上如今西南战事吃紧,皇后娘娘又与那盛承羽…”
    “罢了!”
    宁志安话未完,便被皇帝打断了去。“宁大人若有多余的精力,不如好好钻研对敌之法。后宫之事,兵部便就不必插手了。”
    殿内众人这才忙着开口,将此事在君臣之间缓和了过去。
    星檀未多留步,直带着桂嬷嬷回了寝殿,方与人吩咐着,“让邢姑姑来一趟,理一理东西,我们便就回去承乾宫吧。”
    桂嬷嬷不做多劝,只依着吩咐去办了。
    临着午时,邢姑姑带着婢子们来,收拾了些星檀的软物。江蒙恩却从外头来。
    “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星檀未开口,邢姑姑便替她回了话,“娘娘道是想回去承乾宫住着了,还请江公公与陛下道明一声。陛下公务繁忙,娘娘就不去殿上打搅了。”
    “诶。”江蒙恩答得爽快,又接了话去道,“娘娘既如此想着,那奴才替陛下送送娘娘。”
    江蒙恩自是领了皇命来的,皇后娘娘恐得先回承乾宫住一阵子,待这场战事过去了,再论儿女情长之事。
    邢倩心思玲珑。这后宫奴才们不便得罪主子,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可她在宫中时日久了,一听,便能明白皇帝的意思。
    邢倩看向皇后,却见主子眸光中亦是清澈。主子这阵子与陛下贴着心,她一个外人都能听懂的,主子又怎会不知道。
    却听主子再回了江蒙恩道。
    “那便有劳江公公了。”
    “这些软物,婢子嬷嬷们尚且拿得动,那边靠着墙角的两个箱子,还得请江公公派人来拾掇。”
    “这不在话下。娘娘莫客气,这可折煞了奴才。”
    江蒙恩一拜,方见得皇后娘娘起了身。由得桂嬷嬷扶着,邢姑姑引着路,往寝殿外去了。
    他唤来两个内侍,吩咐了那箱子的事,自也跟了上去。依着陛下的吩咐,他得亲自将娘娘护送回去…
    一向华贵的承乾宫,今日披上了一层素衣。星檀看来,到很是新奇。婢子内侍们熟悉的面孔,一一与她作礼,却也不知,他们知不知道,她此行回来得不甚光彩。
    后院儿里那颗照水老梅开了花。粉花黄蕊,娇俏可人。不知怎的,这一回,她却真的有些厌烦于它了。
    御膳房将午膳送了过来。一如既往的江南菜,却少了皇帝那几道牛羊肉。看着,让人乏味。
    桂嬷嬷见主子又没了胃口,忙布了几筷子主子爱吃的菜来碗里,笑着道,“娘娘,老太太可说过的。再是天大的事儿,也不及吃饭大。那些吃食落了肚子,人有了精气神儿,日后什么事儿便都好办了。”
    星檀笑了,“有道理。”
    祖母的话,好似就在耳边,伴着老人家那爽朗的笑声,可不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么?
    她持起筷子,尝了几口素的。正夹了一筷鱼肉到嘴里,腥气袭来,胃里忽的一阵翻天覆地,直叫她将方吃落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桂嬷嬷忙来与她顺着后背,又喊着丘禾端趟茶水来。
    星檀缓了缓口气下来,再见得桌上那道儿松子鳜鱼,分明是她爱吃的,如今似都变了味道。
    桂嬷嬷却在旁小声提点着,“娘娘的月事,这回好似已迟了好些时候了?”
    星檀怔了一怔,自冬至后在养心殿内住下,已快两月了…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可又觉着不大可能。
    “太医院仍说我身子不好,不易有孕的。”
    “该只是如以往般,肠胃不适罢了。”
    “到底还是谨慎些的好。”
    “让邢姑姑去请施太医来看看吧,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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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隆冬(7)   初霁
    雪后初霁, 阳光大好。
    久居在泥中的青虫儿都钻出了泥土,透着口新鲜气儿。不料却被候着一旁的几只喜鹊捉个正着,生生断送了性命。
    喜鹊争抢着用完了食儿, 便飞上了屋檐一角, 啁啾游戏。皑皑的屋顶,顿时多了几圈小爪印子。
    然而这般喜悦,养心殿内丝毫感受不到。
    谁也没想到, 一行西南乱匪如有神助, 而无往不胜的神机军节节败退,如今乱匪已破了豫州, 直逼京城。
    宁志安这段时日来吃不下也睡不着, 想来他早前与长子宁捷许下的那生死状,却是有些莽撞了。皇帝此时不提这事, 是因得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机。
    可宁志安也深知,这只是暂时的。事情已落下把柄,若皇帝拿捏着这事, 宁捷即便有幸得朝廷援兵,战胜归朝,将来在朝中的路只怕也会极近坎坷。
    思来想去, 宁志安确得来其法。这生死状,不能让宁捷一个人背。若不是那江羽私通消息, 向来神勇的神机军断然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宁志安将一纸奏折奉上,弹劾信国公陆亭绥早年与江南盛家交往甚密,如今更是纵容长女,养虎为患。
    皇帝未将那奏折看完,便已大怒。一纸奏折直被扔去了地上。可宁志安也早铁了心思, 要为宁捷搏一搏生机。
    君臣相持不下,到底是一旁年迈的慎国公打了圆场。提议让孙女婿贺习景带三万援兵出征,以解宁捷之围。
    贺家三代良将,贺习景少时更曾做过骠骑大将军的副将。由得此人出征,宁志安心中亦多了几分胜算。
    皇帝也未再提信国公那事,且应下了慎国公,即日便传召贺习景入宫,商讨详细战术,而后再亲自设宴,为贺习景与副将们践行。
    宁志安却未轻易罢休,那道生死状还架在宁捷的脖子上,如今他既与皇帝挑明,便没有让宁捷认罪的道理。这场败仗的追责,有得信国公府与皇后作垫背,想来皇帝也要念着法不责众的道理。
    宁志安素知弹劾之道,早前吏部尚书贪赃□□,玉家军治下不严、欺辱百姓,放出这些消息于他而言乃是轻车熟路。如今,“信国公交好逆贼江南盛府,皇后娘娘后宫养虎为患”等等云云,便就“不胫而走”了。
    **
    晚风轻柔,带着北边而来的凛意拂过小丘与园林。虽已是深冬,国公府亦别有一番景色。梅林三里,青松如海,素雪银衣加身,如曼妙仙子的淡彩纱衣。
    信国公府早年极近奢华,宅中设有山林牧场,豢养珍奇异兽,每每宴请名流,贵女子贵公子们总能信手拈来,以作新的谈资。可这些年国公府不大太平。陆亭绥亦早在府中修身养性,一改往年作风,教导府中上下勤简朴实之道。
    入了夜,国公夫人的小宅院里正是灯火通明。
    陆亭绥已久日不曾来过这小宅院,今日还是因得秦氏伤寒病重,方被管家撺掇着过来探一场病。
    谁知,甫一进来,便见秦氏半倚在床头,捏着帕子哭诉,一直哭到现在。
    “她身为皇后,看着幺妹被关进了冷宫,便也罢了。如今姑息养奸,给娘家生了这么大的乱子。”
    “就连太后也受不得她的恩惠,如今一封家书都送不进寿和宫了。我们陆家,要这种女儿有什么用?”
    陆亭绥听不落耳,直起身要走。却被秦氏喊住了声。
    “老爷。”
    “您可不想想办法么?再这么下去,国公府都被她牵连没了。”
    “你闭嘴。”陆亭绥素来性子平和,此时也是忍不住了。
    “你就念着你的女儿。你可想过,星檀如今在后宫的日子也不好过?”
    “那就不是你女儿了?出了事,便就和外人一起寻她的不是。就算你信不过星檀,也该信得过老太太。老太太出身苏杭名门,父亲亦是一身风骨,不似你,教出来的女儿败坏家风,还想赖在我星檀的头上。”
    秦氏哭得更厉害了,陆亭绥也懒得多留,径直负手出了宅院。
    信国公府虽是武勋出身,后头几代却也早作了言官。如今战事告急,皇帝日日召见武将。听闻得那些莫须有的传言,陆亭绥早拟了折子,想入宫与皇帝解释一番。却迟迟未被召见。
    可不管怎样,女儿他是要护的。
    若这点都做不到,他自觉枉为人父。
    **
    冬日的天色亮得晚,宁妃素来贪睡,今日却起了个大早。
    自打皇后从养心殿搬回了承乾宫,对面西殿的玉妃,便日日往承乾宫里去。皇后只亲着玉妃一人,似也不打算让妃嫔们再作晨昏定省,对外称着,身子依旧不好。
    她倒是好奇起来,皇后是什么病痛,养心殿养着两月了还不好,回来承乾宫还得日日卧榻。
    父亲宁志安让人往宫中送了信件,长兄在外立下了生死状,皇后却在宫内养奸为患。她便更是不平起来。
    窗外,玉妃又领着展旗要往承乾宫去了。宁妃自早早换了衣衫,戴了后妃钿帽。这便出去与玉妃会一会。
    玉清茴往承乾宫里探得勤,此下宫中谣言四起,皇后娘娘身子不便,那些说道信国公府与皇后娘娘谣言,便都被邢姑姑堵在承乾宫墙之外。她每每探望,总能在寝殿呆上整日,陪着娘娘做做手工,再看看画册子。
    只是今日,将将出来淑仪宫,玉清茴便觉身后多了一人。回眸见是宁妃跟着自己,玉清茴与人问候了声,方问起她往哪儿去。
    “玉妃去承乾宫里探望皇后娘娘。我自也是去探望皇后娘娘的。娘娘多日来未曾露面,身子可还无恙吗?”
    “娘娘身子尚由太医院照看着。便不劳宁妃费心了。清茴是得了许,方敢日日往那儿去。宁妃无事,便就不必打搅娘娘了。”
    玉清茴以为,话说到这份儿上,知情识趣的,都会知道不打搅病人,好生回避。再加诸宁家如今吃了败仗,在后宫为妃的,更应该知道进退。
    谁知宁妃嘴上答应了,眼看是回了淑仪宫去。可待玉清茴入来承乾宫寝殿,将将与皇后问候了早安,邢姑姑便来报,道是宁妃娘娘来探望皇后病体。
    “她来做什么?我在淑仪宫外已将人斥过一回了。”玉清茴与星檀端着刚来的汤药,说话时,却向着屏风前立着的邢姑姑。
    邢倩亦觉来者不善,“娘娘若不想见,邢倩便替娘娘将人遣回去。”
    星檀自是不想见什么宁妃的,与邢姑姑微微颔首,便见邢姑姑往门外退下了。
    桂嬷嬷端来糕点,将将用蛋奶烹制的,热乎香甜。见主子依旧没什么胃口,只好劝了劝,“娘娘如今是两个人。”
    星檀这才好捏了一块儿放到嘴里,尝了一口,便撇去一旁,吃不下了。
    那日施太医来看过,确是喜脉。只是她身子太过薄弱,胎象亦是不大明朗。施太医早早作了提点,这胎儿保不保得下来,怕是得要看这孩子的命数了。
    虽是如此,星檀依旧抱着几分希冀,每每伸手触碰,腹中便似有一双小手,想牢牢抓住她这个母亲。
    玉清茴将那喝尽的药碗从她手中接了回去,又小心问了起来:“娘娘,真不打算让人,去知会陛下一声么?”
    “战事吃紧,待晚些时候吧。”
    皇帝许还在气头上,她不也懒得去触他的霉头。更何况,她这身子,许根本生不了孩子。又何必徒惹他来希冀一番。
    玉清茴微微叹了声气。皇帝如今还依仗着宁家的人打仗,也不知待这承乾宫中是什么态度。
    宁妃候着门外多时,方见得邢姑姑从里头出来。本以为要被宣召进去了,却不想邢姑姑只淡淡一句,“娘娘身子不好,不见外客,便就请宁妃娘娘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