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
曲妙妙从画缸里挑出两个人的小像,嗤他一声,转身就要往外头。
“你做什么去?”
崔永昌办好了事,还没来得及邀功,她就跑路可不成。
隔着窗子,曲妙妙敛足回他:“咱们选好了人,终是要妹妹同他成亲过日子的,我这不得带着小像,让她这个事主先掌掌眼。”
不管是永安候穆家,还是苏永望,都得要伍倩倩点头了,才是好的。
崔永昌好言相劝:“她脾气倔,你只依着母亲跟舅舅的意思,把人挑出来即可,何必这会儿到她跟前去吃呛呢?”
“省得了。”
曲妙妙随口敷衍。
伍倩倩脾气再倔,能比得了眼前这位?
她这会儿受些委屈,日后可是能省不少埋怨呢。
眼瞧着人出了院子,崔永昌没好气地踢了小几。
心中还是不快,又喊路平,让备马出去散心。
随着他在官道上跑了一阵,前头马速缓下,路喜才过来说理。
“主子,您容我多一句嘴,少夫人疼表姑娘,还不是看着您的面子。没有主子您在中间站着,少夫人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可是半句都不会多说。”
路喜偷抬眼角,见崔永昌面色有转。
继续道:“依这个道理,少夫人多一份尽心,那不是多一份对主子您的偏袒。”
“哼。”
崔永昌讽笑道:“就说她整日里往铺子里去钻,迟早要不听管教,明知道我说的也是为了她好,就非要犟上一嘴。”
听明白他到底还是为了铺子的事,路喜心里也有了主张。
“您这赌气的话,反倒是赶着替少夫人辩解清楚了?”
“怎讲?”崔永昌道。
路喜嘿嘿一笑,把从他老子那里听来的几句闲话摆了出来。
“咱们宣平侯府是大陈独一份的世代候,不降爵,不撤册子,少夫人便是要为后世儿孙,这泼天的富贵也是够的。”
“还不是因着她舍不得主子您劳心操劳,才应下了夫人交代的差事。”
崔永昌身子多病,受不得热,挨不得冷。
春秋还好,每每到了冬夏两季,热了要浑身虚汗,守着冰鉴还得坐立不安呢。
冬天就更难受,等说话化作白烟那会儿,需拿无烟的金丝炭把屋里熏得暖暖的,地龙不歇,另得通了风口,让烫温的暖风一股一股的往外头溢,才能好受。
因这般缘由,即便是他有心放在家里的生意上头,侯爷跟夫人也舍不得啊。
“这些诓人的话是你老子教的?”崔永昌斜眼看他。
路喜连连摆手,矢口否认:“我爹跟侯爷在京城小半年了,哪里能教这些。”
知道他是听进去一些,路喜接着念叨:“您是知道的,咱们家里外生意,养活着千把号儿人呢,老老小小都指着府里养家吃饭。眼瞧着侯爷跟夫人也到了该享福的年纪,少夫人站出来承下这份苦,还不都是因着您啊。”
路喜说的在理。
这些道理,崔永昌心里更是比谁都清楚。
当初定下辛氏给他定下曲妙妙,八字相合只是其一,更重要的便是瞧上了她做买卖的本事。
能守在后宅主持中馈的女子遍地都是,但能够在生意买卖上拎得清楚的姑娘,寻遍天下,也是凤毛麟角。
他原先是想,娶进门的,不过是个打理生意的人手,日后赏她个孩子,香火传承跟家中生意都有了着落。
不曾想,却教他寻了个珍宝回来。
小姑娘耀如春华,揭开盖头的头一眼,他就改了想法。
后来相处,更是明珠生辉。
她不光模样入了他的眼,性子也跟自己最是贴合。
越是欢喜,就越不想叫旁人瞧了去。
“烦死了!”崔永昌不满地骂道。
他调转马头,路喜没能跟上,落下一步,忙扬起嗓子追问:“爷!还去哪儿啊?”
崔永昌没好气道:“回家!”
伍倩倩是个混不吝,脾气上来,保不齐要跟她嫂子翻脸。
他不去看着,万一小姑娘吃了亏,哭鼻子抹眼泪的,还得他来心疼。
崔永昌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却不知,曲妙妙正领着人从明月楼出来。
脸上非但没有难色,还眉眼带笑的自在。
宝妆跟在一旁,拍着胸脯道:“可是虚惊一场,得亏表姑娘出去了,伍爷是个好说话的。”
那表姑娘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好手。
若是因着不满意亲事,犯浑地闹起来,到时候又推说是年幼直率莽撞,谁也拿她没有法子。
宝梅偷笑着凑近,跟她咬了两句耳朵。
宝妆瞪大眼睛,惊异道:“真的啊?”
宝梅笑着抬眉,眉飞色舞道:“我盯了好几天呢,今儿是亲眼瞧见她出去了,咱们才过来的。”
宝妆比了个大拇指给她,满脸佩服:“您辛苦。”
曲妙妙走在前头,不见两个丫鬟跟上,驻足催促。
这边才紧走两步,追了过去。
崔永昌回来,便见曲妙妙正在临窗习字。
他愕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曲妙妙笔尖掭墨,刚要落笔,耳畔忽传来他的声音。
“吓我一跳!”她拍着胸脯道,“你不是出去吃酒,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