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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门大敞,一个管事打扮的人缩着脖子躲在一边。
    门前站着几个黑塔般的大汉,大冷的天,他们还穿着黑色拷绸长衣长裤,为首的一条腿蹬在铺子前的台阶上,满脸横肉。
    看见姜蝉,他上下扫视一番,不怀好意笑道:“长得真标志!姜娘子,听说你要在南城开店,这儿的规矩你要搞搞清楚,按月交钱,大家平安。”
    姜蝉不敢与他们硬碰硬,勉强笑道:“只怕几位爷听岔了,我就过来看看,还不准备开铺子。”
    “你当南城是什么地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可着满京城打听打听,我胡爷是什么人!他家要走,你家就得补进来!”那人粗声粗气道,“你们姜家财大气粗,按五百两银子算,初一十五、逢年过节,都要有礼金。”
    姜蝉奇道:“每家都交?这铺子原先的东家也交吗?”
    胡头儿不耐烦了,“他敢不交!”
    收保护费收到李首辅家亲戚头上,他们也敢?
    难道他家迫于威胁,不敢和李首辅提?太奇怪了!
    这铺子是刘婉娘介绍给她的,刘婉娘是听李静怡说的,看刘婉娘的反应她应是不知情,那李静怡知不知道?
    姜蝉越琢磨越觉得蹊跷。
    忽听一声暴喝,胡头儿圆瞪着双眼,“发什么呆,你答应不答应?不给钱,你今儿就别想走。”
    跟在马车后面的人们乱哄哄叫着,围住了马车。
    姜蝉只求快点脱身,示意金绣拿银票给他。
    “不用交!”顾一元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伴着阵阵倒吸气,胡头儿一众人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皆是一脸的惊愕警惕。
    顾一元看着姜蝉笑了笑,“这下你总信了吧,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你跑南城干什么?”胡头儿大叫道,但怎么听,声音怎么发虚。
    “随便看看。”顾一元冷笑道,“这铺子还就开定了,都给我让开!”
    他往前走,胡头儿往后退,一不当心绊在台阶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竟无人敢扶胡头儿一把。
    顾一元昂首站在台阶上,“你不是要看铺子吗?还不快过来!”
    姜蝉哪里还有看铺子的心情,但此时骑虎难下,走是走不掉了,只好先进店避一避。
    门“啪”一声从内关上,跟班们这才七手八脚把胡头儿从地上扶起来。
    “叫人!”胡头儿咬牙道,“通知南城地面上所有帮派,顾一元抢生意来了!”
    店内二楼,姜蝉问那个管事:“你东家是谁?卖铺子这么大的事,他也不看着点?”
    那管事愁眉苦脸答道:“我们老夫人病重,老爷连夜回松江了,吩咐小人在这里候着,哪知道一大早就有人堵着门闹腾,唉!”
    松江?
    姜蝉心头一动,又问:“你们也交保护费?”
    管事摇摇头,“小人是府里的管事,外头铺子的事不清楚,因原先的掌柜辞了,老爷才打发我看顾几天。”
    见问不出什么来,姜蝉便让他下去了。
    顾一元斜睨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多事?想着给他们银子,你就能脱身?别做梦了,这些人我比你了解,只会得寸进尺。”
    姜蝉背对着他,不说话,凝神想着如何脱身,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法子。
    要是卫尧臣在就好了。
    隔窗望去,外头的人越聚越多,衣着混杂,不尽相同。
    “各个帮派居然都来了。”顾一元脸上不见任何畏惧,眼神中反而透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和狂热。
    姜蝉发现她根本看不懂这个男人,本能地往旁边躲了躲。
    顾一元带着几分狂妄道:“我的人快来了,其实就这样出去,他们也不敢拦我——不过是稳妥起见罢了,总不能吓到你。”
    一直盯着外头动静的金绣突然一喜,暗暗拉拉姜蝉,悄声道:“小姐,你看街东头。”
    姜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街巷尽头聚集着十来个手持铁尺的衙役,却是畏畏缩缩的往后撤!
    苏俊清竟也在其中,神情激动,指着一个吏目说着什么。
    寒风掠过长街,苏俊清已是气得脸色发白。
    “为何不过去?”他说,“缉拿盗贼不是你们的职责吗?”
    吏目连连拱手:“苏大人,他们好几十号人,我们兄弟应付不来,您消消气,咱等后援。再说您叫我们来的时候,也没说还有顾一元呐,他归东城兵马司管,我们南城兵马司不好插手。”
    苏俊清冷笑道:“人们都说五城兵马司的官通着贼,贼做官,官做贼,以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原来是我错了。”
    吏目瞠目:“您可不能瞎说,我们也是为了您安全着想,我们哥几个命贱,您命贵,要是磕破点油皮儿,我们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苏俊清气得扭头就走,“不用你们,我自己去!”
    “儒文,且慢!”李迪急匆匆赶到,一把抱住他,“姜家小姐不会有事,就是有人想给她个下马威。”
    话里有话,苏俊清马上问:“谁人害她?”
    李迪道:“具体我也不清楚,祖父也是被人摆了一道,只说和织造局有关,让你别掺和进去。”
    苏俊清愣了片刻,仍要过去:“我是朝廷命官,没有见到老百姓受人欺凌,却坐视不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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