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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卫尧臣只说周太监想让姜家代替孙贤的作用,他没答应,可能日后会招致报复,至于送美人,他是只字未提。
    姜蝉自是十分忧心,可看他眉头不展的样子,生恐他心里有疙瘩,反过来安慰他:“你做得对,那群人就是贪得无厌的无底洞,一脚踏进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卫尧臣满脑子想的全是她的安危,“他们肯定会出阴招,要不你回真定避避?”
    话刚出口他就立刻否定了,“不行,还是我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我更踏实……这样,最近你少出门,等我想个招儿把这小子做了。”
    姜蝉被他逗得一乐,“还做了?你当你是黑/道老大啊!”
    她一笑,卫尧臣绷得紧紧的脸立刻缓和不少,“姓周的没准真和黑/道有往来,我打听打听南城的案子去——敢勒索咱们东家,这口恶气我还没消呢!”
    主审此案的是刘方和都察院的苏俊清等人,刘方是个大忙人,刑部、都察院、兵马司来回跑,卫尧臣就没好意思再麻烦他,又排斥苏俊清,想来想去,他就找上了陆铎。
    锦衣卫的消息总比别处更灵通些。
    果然,陆铎知道得很清楚。
    “周太监长了一双油锅里都要捞钱的手,你把孙贤打掉了,又不补上这个缺口,你说他能不急眼?”
    陆铎泡了壶茶,“上用的武夷大红袍,司大总管赏我的,尝尝。”
    卫尧臣先闻闻茶香,再慢慢吃了一口,由衷赞道:“不错。”
    “我更喜欢龙井,你既喜欢,就送你好了。”陆铎把剩下的茶拿出来,“统共二两,全给你,拿回去给你母亲、你东家尝尝。话说你母亲身子骨可好?”
    卫尧臣小小诧异了下,“还好。”
    陆铎叹道:“按说我早该拜会她老人家,早年间我爹被人构陷死在诏狱,虽说承蒙天恩,后来给他平反了,可有些事我还想搞清楚。”
    卫尧臣眉棱骨跳了两下,因笑道:“有机会吧……你接着说,南城案子是不是周太监指使的?”
    “哪用得着他明说?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一个眼神,自有下头人替他办。”陆铎直截了当地说,“周太监势力很大,你知道他在宫里的称呼吗?二祖宗!”
    卫尧臣忍不住嗤笑一声,“看来这个二祖宗的确和黑帮有关系。”
    “可不是?他不止握着南边的织造局,京城的黑帮和他或多或少多有联系,刘大人本想深挖,可查到周太监的干儿子就查不下去了——事涉宫闱,他也不免束手束脚的。”
    顿了顿,陆铎显得有几分犹豫,“你……你要是不准备和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卫尧臣笑着摇摇头,“你们锦衣卫却不过那些大太监的面子,没的给你惹麻烦。没事,我还应付得来。行啦,我走了。”
    陆铎送到门口,拍拍他的肩膀,“小心。”
    卫尧臣扬扬手里的茶叶,“谢啦!”
    回到他租赁的小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不甚明亮的日影里,门口影影绰绰立着一个女子。
    卫尧臣皱起了眉头,“有事?”
    香儿抚膝一蹲,“干爹让我来问你,有没有改变主意?”
    “没有。”
    “是。”香儿一笑,转身走了,并未过多纠缠。
    卫尧臣没有放在心上,结果转天清晨开门,香儿又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她只穿着夹袄,身上披了一层雪,头靠着门框,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
    卫尧臣默默盯视她片刻,沉着脸,大吼一声:“栓子!”
    院里一个半大小子扔下手里的笤帚,一阵风似地跑过来,扎煞着手等吩咐。
    “背到隔壁草棚子,给她请个郎中看看。有人问,就说路过的冻晕在咱家门口。”卫尧臣扔给他一角银子,“不许往家里抬,记住没有?”
    栓子用力点点头,愣愣地问:“要是她死了呢?”
    “扔到乱坟岗。”卫尧臣扫了香儿一眼,自顾自走了。
    台阶上,香儿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下。
    临近年根儿,买年货的卖年货的,这时都挤满了一条街,昌盛布铺更不用说了,柜台前挤满了买布的人。
    郝帐房忙得四脚朝天,刚盯着柜台交完帐,又迎着几个趸布的客商去了二楼小厅。
    二楼另一处,卫尧臣正和几个外庄掌柜说话,周边州府的都是红光满面,唯有宣府的掌柜面带愁容。
    “今冬不知道怎么回事,鞑子进犯好几次了。”他说,“那边都传边关大捷,可逃难的百姓一窝一窝地往宣化跑。我估摸着不大好,大掌柜,要不咱先把那头的铺子关了?”
    众人都笑那掌柜杞人忧天,边境十来年没发生过战争了,偶有几拨鞑子骚扰,也是在他们战马养足肥膘的秋季。大冬天的,正是马匹最弱的时候,这时候他们贸然出动,不是找死吗?
    卫尧臣沉吟了会儿,“再等等,宣府是重镇,不会轻易失守——否则京师就危险了。要是不放心的话,你把老婆孩子,还有咱伙计的家里人送到京城来。”
    那掌柜叹了口气,“我回去安排一下。”
    把宣府外庄的帐交代清楚了,他没和大伙儿一块吃饭,年底的红利都没拿,竟是连夜赶回宣府。
    见状卫尧臣心里也有点不踏实了,找章明衡问了问,章明衡也说是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卫尧臣这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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