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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椅床榻基本家具都齐全了,甚至茶壶里还有热乎的茶水,除了门窗锁死了不能随意进出以外,这个待遇,她差点以为自己真是来做客的。
    下意识地摸了下腰间的软剑,乐臻坐在床边,觉得情况还在接受范围内。至少陈毅这个老大的态度比较暧昧,也不知道人家是瞧不起她的实力还是故意这么做。
    反正,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字,等。
    乐臻坐在桌边,看着天色渐渐暗沉,没有多余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不出所料,脚步声响起,随后,陈毅的声音传来:“乐大当家的,不知在下可方便进来。”
    “几位进来便是,乐臻恭候多时了。”乐臻看着紧闭的房门,话音刚落,房门便打开了。
    进来的是陈毅和两个不曾见过的生面孔,乐臻扫了一眼,暗暗记在心里。
    这两人就是刚开始开门那人嘴里的二爷和三爷。
    屋内的蜡烛并未点燃,暗沉沉的一片里,乐臻坐在桌边,抬眸看向他们,气势没有一点掩饰地放出来。
    陈二陈三对视一眼,默契地跟在陈毅身后进屋坐下。陈三走在最后,将蜡烛燃起后才坐下。
    他们方才做好打算之后,陈二想着晾乐臻一晚上,明早再过去,被陈毅直接否了。
    他对乐臻的确有些了解,这种做法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此时此刻,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大当家的想必明白在下的意思。”陈毅率先开口,“在下只想问,大当家的为何要救鞑子皇帝?”鞑子皇帝死了,他们哪里还需如此躲躲藏藏。
    他问的直接,乐臻也懒得绕弯子:“我不救,让他死在云南吗?”
    “一个皇帝而已,死了一个还能有无数个,就算爱新觉罗氏都死光了他们也照样能找出个皇帝来,杀了皇帝,你就能杀上去,反清复明了?”
    乐臻说得不算客气,陈毅不介意,陈二却没忍住,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瞪着眼睛骂道:“老大愿意忍你,我却忍你不得!鞑子没一个好东西,你竟还——”
    话没说完,他已经被陈三拉着坐下捂住了嘴,陈毅习以为常地忽略掉他,认真思考了乐臻的话,提出反对意见:“至少,皇帝死了,能引起朝堂动荡,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朝堂动荡,兵马尚在。事发之地又是云南,到时候若是吴三桂与清军打起来,我不能保证伏虎寨的人都能好好活下来。”乐臻冷着一张脸,“首先,我要保证我的兄弟们都能好好活着。其次,我不觉得你们有从中作梗、渔翁得利的能力。”
    如果真的实力强大,这会儿也不用暗戳戳趁她落单才绑架她了。毕竟他们一路从云南过来,带的人并不算多,暗中护卫着有,却也敌不过千军万马。
    这都不敢直接上,就别想什么反清复明了。
    “而且,这事你们绑我来有什么用?难道皇帝还能为了我去死?”
    这话听着仿佛是笑话一般,陈毅笑着摇了摇头:“在下只是请乐大当家来坐坐而已,顺便问问,大当家的难道真的忘了鞑子曾经对咱们做过什么吗?”
    乐臻一愣,看向陈毅,视线停留在陈毅头顶。初次见面时,陈毅戴了顶瓜皮帽,乐臻还没发现,这会儿乐臻才注意到他的发型——是清军入关之前汉人的发型。
    陈二、陈三,都是这个发型。没有剃头,没有大辫子。
    清军曾经做过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1],哪怕她不是学历史的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她很清楚,这些还只是历史记载了的,实际上发生的烧杀抢掠肯定远不止于此。
    “我当然记得,也不可能忘。”乐臻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对那些人的恨永远不会消减,可我不打算因为恨就去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你们要反清复明,可曾想过,有多少普通百姓会因此流离失所甚至丢掉性命?”
    “战事一起,流血牺牲者何止数以万计,再者,就算最后真的成功了,明朝复立,你们又如何保证能做得比现在好?”
    陈毅没有即刻回复,陈二陈三也都不发一言,房间再次被沉默淹埋。
    乐臻说的,正是他们的顾虑所在。
    明末清初之时,反清复明者何其之多,到现在,虽然反清复明者依旧有,可大部分汉人已经认命。哪怕嘴上不承认,心里对鞑子有诸多不满,也已经接受了清朝的统治,不得不剃发易服。
    想着反抗到底的,一旦行动,就只有死路一条。饶是如此,依旧有不肯屈服者如飞蛾扑火般接连牺牲。前人的牺牲不仅没有让陈毅退缩,反而叫他越发坚定。
    清军何其残暴,鞑子何其野蛮,他汉族千千万同胞,如何能被这样一群蛮人统治!
    剃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损之。更何况,那些鞑子明面上只是剃发,实际上是借此打压汉人,想要驯服他们,压弯他们的脊梁。
    可华夏儿女从来就不会轻易屈服,鞑子尽可以杀掉他们的人,要了他们的命,却不能打败他们的心。
    他怀着对鞑子的满腔恨意走到今日,满心想的都是反清复明、夺回属于他们汉人的江山,却偶然在街边听到了百姓对当今皇帝的称赞。
    那一刻,他忽然迷茫起来。
    他为何要反抗?因为他觉得现在的百姓们被压迫、被统治,他以为大家都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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