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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晞烦躁地抬眸看向阿阮,正要让她松手,却见阿阮不仅愈发眼巴巴地看着他,还冲他抿嘴笑,甚至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
瞧着阿阮这般紧张又大胆竟还有些撒娇的模样,叶晞只觉自己的心弦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地拨了一拨,铮铮作响。
破了防。
待他回过来神时,发现自己竟配合地张开双臂让阿阮给他解腰带了。
然而他却忽地抬手,将阿阮从自己身前推开了去。
阿阮往后踉跄了两步,正茫然不知所措,叶晞再次伸出手来,将那本是叠得整齐的衣裳一通翻找,末了抓着贴身穿的汗衫以及裈袴转身走去了东屋,并将门给关上,甚至……上闩。
阿阮听着门闩拉上的声音才回过神,看一眼身旁被翻乱的衣裳,再看东屋阖着的门,她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紧着才发觉自己竟是笑出声,连忙抬手来捂住嘴,眸中却还是盈满了笑意。
世子这是……怕羞了?
他们这些下人伺候主子宽衣穿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有谁家主子会因着这档子事情在下人面前怕羞的理儿?
可若非如此,世子又何故只揣了汗衫与裈袴将自己锁屋里自己穿而不用她伺候?
然而东屋里的叶晞面上却无分毫赧然,反是一脸的淡漠。
他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尽数脱下,扔在地上,再将方才拿进来的新衣裳套到身上。
他看了自己的双腿一眼。
若是有旁人在场,怕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
只见他那本该如任何正常人一样有血有肉的双腿竟如同他的右臂一般,双双齐根而断!
双腿腿根之下,是一双与门边偃甲人一般无二的木甲腿脚!
与他的右臂一般,皆是假的。
但衣袴与手衣足衣一套,却又一切都是“真”。
叶晞穿好汗衫以后坐在床沿上将裈袴套上,不忘将新的足衣一并换上。
待他重新站起身时,一切如常,整个人看起来并无异样,让人根本看不出更想不到他这衣袴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副身体。
不能让小哑巴看见他的身子。
叶诚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瞧见他的这副身子,但凡瞧见的,都得死。
小哑巴不能死,她很听话,还会给他甜甜的饴糖。
她是在他身旁陪着他最久的人。
小哑巴笑起来很好看,他还想看小哑巴往后都对他笑。
直至他死去。
可姬娘也说过,若是他遇到真正把他放在心上的人,是不会在意他究竟是何模样的。
他并不明白。
就像他不明白为何每次姬娘见他的时候总是红着眼眶,有些哭不尽的眼泪。
姬娘很温柔,可就是爱哭。
他不喜欢看她哭。
他该是又要准备见到姬娘了。
不过这一回,他怕是再也看不见她了。
以及,这个小哑巴。
叶晞拉开门,回到了阿阮面前。
第24章 好看 小哑巴,我好不好看?
阿阮替叶晞在汗衫外套上保暖御寒用的袄子, 在袄子外穿上半臂,最后穿上玄青色的襕袍,末了给他腰间系上革带, 脚套上皁靴。
许是他偏爱玄青色,是以他的衣物皆以玄青色居多。
阿阮只是在为他穿靴子轻抬起他双脚时发觉他的双脚似有些奇怪, 好似硬得有些不同寻常,然而叶晞很快便将脚套进了靴子里, 她根本没时间细想。
她也没有多想。
倒是叶晞看着她摆弄这般许久,已然很是不耐烦,待衣裳穿罢, 他低头看了穿戴整齐的自己一眼, 一点儿不觉欣喜, 反是嫌弃道:“穿得这般齐整做甚么?麻烦!”
他几乎不出屋, 便是连门窗都极少靠近, 屋中又一直煨着炭火,素日里他大多只是穿着寻常百姓人家为干活方便而穿的短褐,又或是在汗衫外随意套上一件袄子即可, 头发更是不曾打理, 随意到不修边幅,毫不讲究。
穿得如此齐整又讲究的,只有荣亲王将他带回府上那一回而已。
穿得如此麻烦, 他既不好画图纸,也不好做偃甲, 连坐都不好坐。
他作势就要脱下。
阿阮着急忙慌地按住他的双手,连连摇头。
“世子就穿今天这一天就好,这样才好图个好兆头呀!”阿阮着急劝他,“世子你再忍一忍, 奴给你将头发梳好就好了。”
叶晞烦躁得腮帮子都开始有鼓胀的迹象。
阿阮不得已又掏出一块饴糖来哄他,“世子你吃完这块饴糖的时候奴也能替你将头发梳好了。”
叶晞暴躁地拿过饴糖,险些连糖纸都没剥便扔进嘴里。
阿阮眼疾手快地将饴糖从他手里“抢”回来,飞快地剥开糖纸,再将饴糖递给他。
谁知叶晞气恼地盯着她却没有伸手来拿过饴糖,而是低下头就着她的手指将饴糖咬了过去。
不经意间,他的唇碰到阿阮的指尖。
阿阮狠狠一怔,只觉被他的唇碰到的指尖仿佛着了火,一直烧到她心头,又烧到她面上,令她心怦怦直跳,双颊绯红。
叶晞根本不知自己这不经意间在阿阮的心头上点燃了一小簇火苗,这会儿已在她面前坐好。
阿阮可不敢胡思乱想,赶忙稳住思绪,从怀里摸出来半月前叶晞送给她后她便一直贴身收着的雕花梳子,动作小心地给他梳头,为他将那顶青玉小冠戴上,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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