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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瑶,你把孩子都唬着了。”姬皇后不悦地睨了瑶姑姑一眼,“你且先下去吧,你在这儿,这孩子怕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娘娘,奴……”瑶姑姑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姬皇后抬起手来打断了她,“去吧。”
“是。”瑶姑姑未再多言,应声退下。
“小娘子莫用理会芝瑶,想说什么只管写下便是。”姬皇后将阿阮搁下的笔拿起,亲自递给她,“或是小娘子想问我些什么,也只管写下,不必在意礼数。”
阿阮只抬起手,并不敢接过姬皇后递来的笔。
“嗯?”姬皇后笑笑,将笔朝她再递过来了些。
阿阮这才敢接过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写道:“娘娘将奴找来,是为了世子的事,对吗?”
“小娘子聪慧。”姬娘道。
“不知娘娘想问奴些什么?”阿阮再写。
然而姬娘并未回答,反是问她道:“小娘子便不好奇我是何人,又为何想要同你打听世子的事吗?”
阿阮只是看着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更没有在纸上回答她的问题。
她自然好奇,可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当说的别说,不该问的也别问。
自知之明是他们这些卑微之人必有的生存之道。
阿阮想了想,这才在姬皇后温柔如水般的目光中写道:“世子说,娘娘是医治他的大夫。”
瑶姑姑此时端了茶水来,放下后便离开。
阿阮见姬皇后有要亲自给她倒茶之意,忙搁下笔,抢在她前头端起茶壶,替她倒了一盏茶。
姬皇后看她动作麻利又心如明镜似的,又浅浅笑了笑,“小娘子觉得我是吗?”
阿阮拿着端着茶壶的手蓦地颤了一颤,放下茶壶后便坐直了身子,浑身紧绷,没有将笔拿起来,亦低头垂眸不敢看向对面与她隔着小案而坐的姬皇后。
她是不敢问不敢想,却不表示她不会想。
她低垂着的眼眸看向姬皇后一直握在手中不曾放下的香囊上。
即便方才在给她上药时,她都没有将那只香囊放下。
这只香囊同昨夜世子投进炭盆里的那只几乎是一样的,她从前常做针黹活计,她一眼便能看得出这只香囊同昨夜世子的那一只皆出自姬娘之手。
还有方才那位竟同世子长得一样的郎君,以及他前边冲姬娘吼叫的话。
他提到了这只香囊。
他唤姬娘做母亲。
他同世子长得一般模样。
姬娘手中的这只香囊当是方才那位郎君的。
姬娘也有给世子一只一模一样的香囊。
姬娘说,这是她亲手缝制,且将它于佛前诵经求福,戴在身上,可保平安。
姬娘昨夜同世子说这话时,满眼希冀与慈爱。
是母亲才会有的温柔与愿盼。
她不信世上会有什么巧合能够如此。
姬娘既是方才那位郎君的母亲,那她也就是——
阿阮将头垂得更低,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她想到了禁苑里的叶晞。
她不敢再往下想。
姬皇后看着阿阮因极力克制自己心绪而紧握以致微微发颤的双手,心知她定是猜到了什么。
她并未说话,只是慢慢摊开掌心,低头看向手心里那被叶昭扔还给她的香囊。
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上边的平安竹,满眼伤悲。
不知过了多久,阿阮才重新拿起笔,慢慢地写:“娘娘,奴昨夜将娘娘绣的香囊的交给了世子,可是……”
笔肚里没了墨汁,阿阮不得不停笔蘸墨。
姬皇后蓦地又抓紧手中的香囊,一瞬不瞬地盯着阿阮手中的笔,紧张又迫切地想知道她往下的话。
阿阮再看一眼她紧紧抓着香囊的手,继续写:“世子将它投进了炭盆里,奴未能将香囊给救出来,烧没了。”
她对一个小小的香囊用了一个“救”字,让姬皇后面上极力维持的最后一丝平静终是湮没在痛苦与哀伤中。
“我……”姬皇后悲伤痛苦地闭起眼,眼泪止不住地滑过双颊,声音因哽咽而颤抖,“我保护不了他,我也救不了他……”
“我不配做他的母亲。”
“我不配做他们的母亲……”
阿阮再抬头时,见到的是姬皇后将紧抓着香囊的双手抵在面上,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阿阮更是发现,姬皇后不断溢出眼角的泪水里,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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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回到东宫的叶昭又怒杀了两名宫人。
怒不可遏的他甩袖时拂过自己腰间,甚么也未拂到的感觉令他怔了一怔,尔后低下头来看向自己腰间。
只见他腰间空空如也,什么都未佩戴。
自从姬皇后让瑶姑姑给他送来那只香囊后,他腰间便只佩戴那一只香囊,再不佩其他。
他盯着自己什么也没有的腰间看了许久,才渐渐冷静下来。
他闭了闭眼,转身离开东宫。
朝才离开的栖凤宫而去。
第45章 兄弟 惊蛰那日是祭祀的好日子。
乾明殿。
徐內使看着荣亲王跨进殿门高高的门槛, 如释重负般抬手擦去自己额上冒了一路的冷汗,这才躬着身子跟在他身后入殿。
乾明殿中有一暖阁,因着楚帝喜好饮茶, 早年这楚宫初建成时他便命人将这暖阁改成了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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