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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主上。”影卫将头垂得极低,“属下几人遵主上之命暗中于荣亲王府外开始护卫王爷与世子,然而将将出了城门属下等人便遇到了伏击,对方身手寻常,奈何人数众多,属下等人虽无伤亡,却是被阻开了与王爷车驾间的距离,待属下等人赶上王爷的车驾时……”
    “却发现王爷与世子遭遇了埋伏。”影卫说完,要本就弓着的腰弓得更低。
    正由瑶姑姑扶着从汤池里出来的姬皇后顿在汤池边,双目圆睁着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名影卫。
    “咔嚓——”楚帝将手中抓着的竹简生生捏成了两段,眼眸陡然充血,“然后呢?”
    “王爷与世子一行人无一幸免于难,王爷与世子的尸身不仅被对方用黑油烧得面目全非,更是连同整个马车被炸得四分五裂,拼不全也找不回。”
    影卫说完,改单膝为双膝跪地,头磕在地,“属下无能,未能保护王爷与世子周全,愿受主上任何惩罚!”
    被捏断的竹简刺入楚帝手心,扎出血来,然而他却毫无知觉,只紧缩着瞳仁死死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影卫。
    死了?诚弟死了?他的祭师死了?祭品也死了?
    这如何可能!?
    楚帝犹处在无法置信的震惊之中,姬皇后忽然挣开瑶姑姑的搀扶,朝他扑了过来,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死死盯着他,睁大着眼颤着声问:“阿晞死了?阿晞……死了?”
    怎么……会这样?
    不会的,不会的!
    姬皇后手上那收紧得狠狠掐进他胳膊皮肉中的感觉终是让楚帝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垂眸,看着姬皇后通红的一双眼,脑子忽然闪过一道白芒,使得他非但没有将姬皇后推开,反是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温柔至极。
    楚帝与姬皇后之间从来都无关情爱,唯有祭品与姬氏的医术,他这般温柔地抚摸姬皇后的脸颊,是第一次。
    纵是当初为了让她孕育祭品而行事的无数个夜晚,他也从未有过这般的温柔。
    然而姬皇后却丝毫不觉受宠若惊,反是觉得毛骨悚然,无名的恐惧油然而生,令她汗毛倒竖。
    只见楚帝轻柔地抚过她通红的眼眶,声音缓慢轻柔道:“无妨,我们还有一个儿子,现距子时正点还有四个时辰,阿昭已在前来严州的路上,来得及的。”
    若是错过了今日,便要再等上整整两年才会有如今日这般最为适宜祭祀的好日子。
    而莫说两年,便是两个月,他都不想再等不能再等!
    阿昭虽不是最完美的祭品,但他身上流着同样是叶氏与姬氏圣女的骨血,是完美祭品的孪生兄长,他们之间的差别,唯有这一双眼而已。
    今日子时绝不能错过,阿昭必须作为新的祭品献祭给神祇!
    若是阿昭的眼不能让神祇满意,他可一并献上他的四肢以及他的脏腑!如此,当能让神祇满意。
    至于祭师,便由他自己来担任。
    他是叶氏嫡系子孙,由他来担任祭师,神祇想来不会震怒。
    今日没有任何事情比今夜子时祭祀神祇更重要!
    祭品与诚弟之事,待过了今日,他自会派人调查清楚。
    任何胆敢杀害他的祭品与祭师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任何想要阻拦他问鼎天下的人,都必须死!
    楚帝同姬皇后温柔地说完话,将她耳边湿漉漉的长发别到耳后,这才将手垂下,腥红着满含杀意的眼阴沉着脸与她擦肩而过,离开。
    “叶谨!”面无血色的姬皇后陡然回过神,她猛地转过身再次抓住楚帝的胳膊,死死抓住,眼角淌着血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你不心疼阿晞便也罢了!阿昭可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竟然、你竟然——”
    姬皇后哽咽着根本说不出后边的话来。
    “既然原有的祭品死了,作为他的兄长,他自当要成为新的祭品。”楚帝神色冰冷,仿佛他骨子里流淌地不是滚烫的血而是霜寒的冰,自他口中道出的话冷得没有任何情感,“身为叶氏与姬氏的血脉,这是他们的命,也是他们的荣光,你该为他们高兴的。”
    楚帝说罢,毫不留情地甩开姬皇后的手。
    姬皇后被他甩得身子一个摇晃,脚步踉跄着险些栽入一旁的汤池中。
    瑶姑姑飞快地将她搀住。
    然而她却将瑶姑姑推开,朝离开的楚帝追去。
    只是她双腿虚软,连站着都需瑶姑姑搀扶,又如何追得上楚帝?
    只见她狠狠栽倒在地,狼狈不堪。
    楚帝头也不回。
    “叶谨,求求你,不要……”姬皇后趴在地上拼命朝楚帝离开的方向爬去,眼中充满绝望,哭得撕心裂肺,“不要……”
    不要再夺走她的孩子——!
    第60章 阿弟 该被恨的人,应该是他。……
    建安城。
    “唐先生!”一名男子冒雨而来, 单膝跪在唐先生面前,神色凝重并急切。
    唐先生正坐在一座石亭中,自己与自己对弈, 任雨水从亭子四面随风扑落在他身上他也毫不在意。
    无论何时,他给人的感觉都儒雅又温和, 然而他的眸中又时刻藏着锐利,有如一只时刻盯着猎物一举一动的鹰, 随时都会伸出他的利爪将猎物的咽喉掐断。
    他此刻瞥一眼跪在自己跟前的来人,眼神便如鹰瞳,锐利又阴桀, 不疾不徐道:“事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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