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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叶殊时,他的目光已然变了!那偶尔会有的复杂情绪明朗了起来,叫人一眼便能瞧出那丝毫没有掩饰的宠溺和纵容,柔和地刹那间令叶殊觉得无比熟悉。
“严师父……”叶殊恍恍惚惚地呢喃出声。这一瞬间里,她已然忘了样貌的问题,只注意到了那记忆深处令人欢喜的目光。
彼方听到了叶殊这一声呢喃。
他顿时忍不住一笑,却没有因为叶殊这几乎已经是认人了的话而停下解释,反而笑道:“御锦卫的侯爷里头,一直都有人继承易容术。我虽没那个天赋和机会。不过,我有幸得到过一张面具,知道些许简单的办法。所以……”
彼方说到这里,已然抛开了旁边的洛鸠和沈修,只对着叶殊认真地道:“抱歉,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没能让你见到我的真容,甚至就连眼型也刻意伪装过。不过,我可以保证,除了我的样貌和声音外,我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彼方这目光温柔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同时还有近乎执拗的认真。
正对上这种目光的叶殊瞬间有些恍惚了,隐约间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抓着严师父的袖子向他追问的时候。
当时问的是什么问题,叶殊已经记不清了。可严师父那时候认真倾听,为自己解答的样子却叫她难忘。
“你……”叶殊的神情微变,心情复杂地对着彼方开了口。可后头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是好。
她想要问清楚。看看彼方这般费尽心思地隐瞒身份潜伏到她的身边教导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可话未出口,想到了彼方对赵恒衍那忠心耿耿的样子,叶殊又觉得,自己似乎不用问也能猜到了。
因此,那问题都在嘴里转了几转了,可叶殊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最后,她只好临时换了个问题,道:“大统领,原来你当真是严师父啊。难怪之前在皇城里,你遇到我时都会显得怪怪的,还爱动不动就说教一番呢。”
彼方明显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叶殊竟然会提这一点。
可下一刻,他又不期然地想起了在皇城中遇到叶殊时的景象,顿时便不自觉地露出了浅笑来,点头应道:“嗯,那时候我其实有点儿慌。我与你三年未见,你又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这让我觉得……不知该如何与你相处才能自然点。”
彼方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勉强算是解释清楚了自己的纠结之处。
而叶殊随着他这么一说,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之前跟彼方待在一块的时候,总觉得对方有些怪怪的了。
弄明白了这一点的叶殊顿时自在多了。她看着彼方嘴角的浅笑,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张口便应道:“没事。只要你觉得自在,那便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了。”
嗯,不过,反正你的那些说教我一句也没听进心里就是了。
叶殊望着彼方说得认真,心里的念头却转得自然。再加上她那看向彼方的目光都不带飘一下的,以至于连彼方都没看出叶殊的心口不一。
也正因此,从洛鸠和沈修这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叶殊和彼方之间氛围正好,甚至连叶殊身上先前自带的忧郁低落感都降低了不少。
“嗯,看来你们是聊完了吧?”洛鸠对着叶殊二人笑问着。
见他们都看向了自己,她却不等叶殊他们开口,便立马又接着道:“那就继续说我师父的事吧!”
洛鸠这后一句话一出,叶殊三人瞬间将注意力落到了洛鸠的身上,皆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洛鸠当即便接着说道:“我师父她去世前曾跟我说过,她这辈子也就只有两个愿望了。一是希望当今圣上能平安,二愿……”
洛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眼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人,道:“二愿你能过得开心。”
正带着几分好奇心倾听着的叶殊闻言一怔,心里瞬间便有种涨涨满满的感觉,只觉得隐约间有点儿开心。
可在转念间想到了叶家的情况后,叶殊又神色一黯,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感觉自己只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若是以前,她自然是过得很开心的。
可现在……她总有种自己一旦开心起来,便很对不住叶家人的感觉。
她理智上其实是知道的,沈修先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是对的!
从整件事来看,她其实也是个受害者。究其根本,就应该怪北阳狼子野心!
可在感情上,她却还是无法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放到一个无辜的位置上——毕竟,她哪怕不是凶手,也绝对是那根导火线啊!
若是没有她,叶家……
叶殊脑海中不自觉地又浮现出了这个想法。可这一次,这念头还未升起,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师父。”叶殊低头小幅度地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才抬头对着洛鸠浅浅一笑,道:“你放心,师祖的这个(前一个)愿望,我会帮她完成的!”
不过,那个(后一个)愿望我只怕是完成不了了。
叶殊话刚说完便在心里补充了后半句话,神情看上去也挺自然,叫人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可洛鸠却是在盯着叶殊看了两眼后,冷不丁地抬手摸上了叶殊的头。
她也没有揉乱对方的发型,仅仅只是这么搭着,目光意外的温柔,道:“你不想答应也可以不要应下的。师父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她虽希望你一切安好,却不希望将任何东西强加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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