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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叮嘱我们。在他死后,不需要办什么丧事葬礼。他只求能将他火化,再将骨灰撒在叶家坟墓周围,好让他守在父母身旁,遥望远方。”
洛鸠说得不急不慢,可那语气又渐渐地多了一丝感慨。
叶殊听得发懵,一时之间头脑一片空白。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压根什么都没想起来。
反倒是沈修在听得惊讶之余,纳闷地问道:“可是,洛前辈,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沈修这困惑来得不算奇怪。
将尸体焚烧,再将骨灰撒在叶家坟墓周围。这种事虽说是叶倾秋的意愿,可说到底也跟挫骨扬灰没什么区别了。
洛鸠他们担心叶殊会因为接受不了而在他们执行叶倾秋遗愿时进行破坏,所以特意瞒了她。
这般想的话,洛鸠他们对叶殊的隐瞒行为也说得过去了。
可沈修不一样啊!
既然那是叶倾秋的遗愿,沈修自然不会刻意阻拦。如此一来,洛鸠他们瞒着沈修可不就有些奇怪了么!
沈修心中不解,问得也自然。
而被他问到的洛鸠也没有丝毫异色。她一瞥沈修,张口说得理直气壮:“你若是知道了,必然会考虑到阿殊的感受。一旦你在阿殊面前流露出丁点的异样……”
洛鸠这话没说完,可她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
沈修更是顺着洛鸠这话一琢磨,便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这猜测当真没猜错!
他顿时无话可说了,只好默默地转头去看叶殊,等着看她作何打算。
而叶殊却是抿着唇低着头,心情颇为复杂。
要说生气,其实也算不上。
毕竟洛鸠他们只是按了叶倾秋的叮嘱去做。真要论起来,他们还完成了叶倾秋的遗愿呢!自己是该感谢他们的。
要说伤心吧,似乎同样算不上。
叶倾秋虽然从没说过,可单从他并未主动跟杨清纤联系来看,他之前必然也是心存死志的。现在他当真如愿被撒在了父母坟墓的周围,想来他应当会真的很高兴了。
心里头各种思绪交织碰撞,最后叶殊轻叹了一声,抬头对着洛鸠他们道:“师父、严……大统领,我想先去看看我哥。”
叶殊瞧着彼方这副打扮,那一声“严师父”实在是有些叫不出口。
好在彼方也没计较这些。在听得她这话后,彼方只是点了头表示同意。
而洛鸠则是望着叶殊应道:“去吧,沈修应该知道在哪里。”
沈修闻言一愣,继而想起了自己当年亲手帮叶家立的碑,瞬间便明白地点在哪里了,立马点头应下了。
而同样听到这话的叶殊原本还想告诉洛鸠,自己是知道叶家的坟墓在哪里的。
可现在听得沈修应下了,又见洛鸠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她这才蓦然反应过来,说不定,自家师父只是想让沈修陪着自己罢了。
叶殊顿时三缄其口,转而跟沈修一样应下了。
而后,叶殊和沈修两人告辞,并肩走出了房门。反倒是洛鸠和彼方未动,依旧留在了房内。
他们两人看着叶殊和沈修的背影逐渐远去,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弹。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儿发着呆。
可这状态并未持续很久。
就在叶殊和沈修走出院子的时候,洛鸠和彼方所在房间的后窗忽然被人推开来了,露出了站在窗外的两个黑乎乎的人。
那两人大白天里穿着一身黑衣服,外头还有一件黑斗篷。
那黑色的兜帽被他们拉起罩住了脑袋。一旦抬高了头,还能瞧见脸上那只在眼睛、鼻子和嘴巴位置留出孔洞的黑色面罩。
“这样当真好吗?”正被另一人搀扶着的黑袍人低声问着,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随着他们停止运转功法,那强行收敛的气息也逐渐明显起来。可屋内的洛鸠和彼方却是谁也没觉得意外,显然早就知道这两人敛息躲在了窗户外。
此刻听得对方问话,洛鸠连头也没回便应道:“当然好,这对阿殊来说是最好的!你们也知道,她的前半辈子过得毫无波澜,最大的烦恼也就是父亲安排的课业太多太难。后来这三年也过得安逸。每天看着没心没肺,全凭心意行事。”
“可其实吧,这丫头心思深得很。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说。以前也就罢了,看透不说透也没什么不好的。可如今她这压力一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崩溃。所以,与其让她将所有事情闷在心里,还不如给她指一个方向,给她找点事情做,省得她多想。”
洛鸠这最后一句话说得略显感慨又有些无奈。也听得彼方和窗外的两个黑袍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目光带着相似的诧异。
刚刚说话的黑袍人更是忍不住道:“我觉得,你的这个计划给她的压力更大。”
“没关系。”洛鸠并不否认这一点,甚至还笑得挺开心的,道:“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再加上我们给她安排的目标,她能够有好长一段充实时间了。”
“那要是事情都办好了呢?”彼方看着洛鸠那自信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击道:“她现在有多充实,以后就会有空虚。你这样……治标不治本。”
“没关系。”洛鸠笑容依旧,满不在乎地道:“世间的事多得是,总有能够继续转移她注意力的事。你们就安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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