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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冰壶。
在边陲军镇制造了满墙血瀑的修罗道宗师,是冰壶。
殿下封城查那一潭浑水,耽误了出城时机,于是冰壶屠了守军强行出城,以保证计划顺利进行。
守军之死,不是殿下做的。
“我就知道您不会那样。”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没头没尾地道。
即便此刻形势紧迫,公良瑾仍是因她的马后炮而轻声失笑。他牵着她走向台顶正中处的琉璃骨碗,随口道:“若就是我杀的呢?”
他显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颜乔乔毫无节操地回道:“那便是他们该死。”
公良瑾:“……”
他算是看明白了,她不是做忠臣的料,而是浑然天成一奸佞。
金阶已传来脚步声。
冰壶那边,金纱护法们起初被杀了个猝不及防,死了三个人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不再傻乎乎往刀口上撞,而是结起防御阵,相互掩护,联手围杀修罗道宗师。
双拳难敌四手,冰壶立刻陷入危局。
她骂道:“你们国师都被那对小夫妻弄死了,还围我作甚!”
遗憾的是,护法们最后收到的命令是杀死渎神者,夺回神谕。任务未完成之前,他们根本不理会国师是死是活。
连续几次硬碰硬,冰壶身上黑雾四溅,险象环生。
颜乔乔心脏“怦怦”乱跳,余光瞥见,金阶方向已露出了几蓬卷曲的发顶。
巡逻队就要上来了!
公良瑾依旧不疾不徐。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只细长的白瓶,扬手将其置于琉璃骨碗上方,五指一并,将瓶身捏碎。
“哗啦——”
只见瓶中泄出浮游般的白雾状奇异溶液,落入琉璃碗。
刹那间,如金珠坠水,闷闷溅起涌浪。再一霎,白焰沉沉灼燃,顺着弯曲的琉璃蛇颈倾泄而下,落下那三根通天贯地的琉璃金柱之中!
这一幕何其眼熟。
当初顾京的琉璃塔倾崩,便是因为这白炽的邪物幽磷进入琉璃塔身,遇火沉炽如流星,轰然坠落,令整个琉璃体分崩离析。
“嗡——”
三根琉璃金柱虽未承重,却是这座金血台的主体部分。
白炽流星坠下,天地色变,白惨惨的光芒旋散流转,透出金血台,照亮四方景象。
“砰——铛啷啷!”
下一层台体中的琉璃金柱炸成了金白交织的漫天碎屑。
巡逻队刚要露头,便被这场变故惊呆。
隆隆震颤一路往下,轰轰如惊雷滚过山坳。
众人分神的瞬间,冰壶一掠而起,长甲如刀,嵌入墙体上的黄金装饰,如蜘蛛一般将身躯倒挂在高处,手一扬,金赤的神谕卷轴闪着微光,抛向颜乔乔。
“神谕在那!”冰壶祸水东引。
立刻便有十数名金纱护法转身扑来。
趁着这片刻空档,冰壶腾身一跃,直直落到了身首分离的国师西部瞳面前。
蹲下,哂笑。
“你居然死在别人手上。”冰壶根本不在意身后追来的护法,轻声对着西部瞳的尸身哼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趁着檀郎伤重时出手偷袭?如今可好,被檀郎打成这样,竟叫区区一个修罗道小宗师斩了脑袋,你亏是不亏啊?”
颜乔乔心头惊跳。
听这话中之意,西部瞳与她口中的“檀郎”先前便狠狠斗过一场,以致虚弱至此。
所以西部瞳不是因为邪血湮灭而伤?那么,被金火烧灭数百邪血以致身受重伤的血邪大宗师是……
颜乔乔后背生寒。
此刻,台顶的金纱护法一分为二,一半扑向冰壶,另一半追着飞在半空的神谕,朝颜乔乔与公良瑾冲杀过来。
“没关系。”冰壶仍在对西部瞳的尸身说话,“待檀郎吞了你,便能恢复大半实力。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檀郎会给你报仇的。”
说着,她单手掩着胸口,抻直了脖颈开始呕吐。
只见黑血如瀑,自她口中倾泄而出,如蛇一般,卷曲着、尖啸着,冲向地上的尸身。
而在冰壶身后,十余名金纱护法已扑杀上前,袭向她毫无防备的身躯。
冰壶纹丝不动,仿佛胸有成竹。
只见,僵在一旁多时的“捞金者”们忽然便动了起来。
一个接一个,身躯重重发颤,再抬头,眸中只剩一片乌黑,再无眼白。
面庞上炸满黑色血纹,十指探出漆黑长甲,形貌骇人之极。
血邪!
“呵……”九名血邪喉咙中滚动起兽般的低吼,俯身,扑杀上前,挡下袭向冰壶的金纱护法,与他们战作一团。
冰壶毫无阻碍地吐尽黑血,那黑血凝如狡蛇,蛇头钻入西部瞳七窍,蛇尾刺入他的身躯,大肆吸食残留的邪血——修习血邪之道,功力尽在满身邪血之中。
此情此景,当真令人遍体生寒。
原来,这才是冰壶真正的后手——倘若没有颜乔乔和公良瑾“捣乱”的话,西部瞳在击杀那两名叛变的护法之后,便会急急抓这些新鲜血食来吸血,正好落入冰壶的圈套——同行的“捞金者”们,早已染上邪血,成为冰壶的爪牙。
“我就说不能吃她的东西吧!”事后诸葛颜乔乔感慨万分。
公良瑾低低笑着,抬眸,望向那一卷直直落下的“神谕”。
十数名金纱护法追着神谕,即将冲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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