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君渣后和鬼王HE 第72节
这本来不算什么……或许只是王遂得了什么仙缘。
可是……
池子上修了一只大金蟾泉水,正在汩汩向外流出,而金蟾的口里竟然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再看他们脚下,细微的白光从池子里放出,柔和且能轻松让人放松。
这是仙界极品灵石。
程安定睛向上看,原来,附近的假山池沼里,也都埋着细碎的上品灵石珠。
赵国丞相府,修得比天上仙界还
离谱。
程安唇角一抽,啧啧两声。
到底谁家凡世官宦能拿仙家上品灵石修假山啊!也不怕遭哪位仙人觊觎打劫了去。
修祈站在微弱的白光下,抬手抚着眼前一座假山,叙说睡前故事一般,说起曾经的一段往事。
“当年,老赵王梦想长生不老。丞相为了夺权,斥巨资讨好紫霄宗之人,希冀他们给以修行长生之法。”
“仙门人能同意?”程安奇了怪,“仙人不是最为清高又讲因果的吗?”
修祈低低笑了一声:“安安既然都说了是仙人,那人间界的凡人,又如何在这列之中?”
“……”
也是,凡人,终归要生活的。
“王遂倾尽全力,才让紫霄宗向赵王献上长生之法,加之丞相府平日行事奢靡,名下铺子多有亏损,欠了皇家一大笔债,这才娶了你的外祖母叶氏。”
程安点头,就像听了个故事。
“那后来呢?”
修祈接着向下说:“叶氏虽早逝,但丞相一直未有续弦,毕竟叶家人为天下罕见的百年大商,同凡间仙门多有来往,光是嫁妆,便顶了丞相府数年的开支。直到……王芸芸同程如南私走。王遂一气之下,便迎娶了现在的王夫人。叶家自然不乐意,也不再愿意资助丞相府。”
他叹了口气,对凡人之事依旧是了如指掌:“刚开始几年,还好说一些,但丞相府终归入不敷出。于是…丞相下了个决定。”
程安大抵明了了:“他……同意了南疆蛮族抛来的,关于我父亲军中情报的橄榄枝?”
“是。”修祈点头,“程如南终归是人间少有的战将。他领军战役共有一百二十九场,其中一百零四场大胜。二十五场算是平局。名声之赫,便是王遂也无法否认。”
程安闻言,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自己的父亲,还真有点东西。
修祈似乎有些惋惜:“若再给他一段时日,他甚至有可能依凭人间信仰,脱离轮回,白日飞升。”
“虽说如此……脱离轮回,白日飞升,也未必是件好事。”程安虽有遗憾,却也不完全赞同,“仙人有时过得,倒不如凡人来得自在,只是
换了一处牢笼罢了。”
修祈似乎料到了程安会这般说,弯着眼夸赞道:“很有见解。”
“我只是陈述事实嘛。”
就像她曾经也有一位凡人朋友,白日比武论道,夜里喝酒望星,好不快活,可惜对方走的是仙路,最终飞升成仙,到了天界,反而处处受到掣肘,同她也只能断了往来。
说起来,他似乎也在京畿……
修祈似乎叹了口气,“程如南军谋过人。照理说,即便王遂有意拖慢粮草,单凭阿峰一位,禹城也不当失守。”
“……?”程安脑子冒出一个问号。
单凭南疆之力,不足以让城池失守。
她脸色稍稍变了变:“是……还有谁参与了?”
“……是仙。”
修祈凝着这一片花海,眸色渐深,染上一层说不明的危险与一种少见的郁色:“在程如南和王芸芸未死时,仙便已查到这一点,但是他们同时查到,陶衡的命格书上,谢湛的情劫正是程如南之女。”
他说,
当年程如南所守城虽无援军,但也固若金汤,可惜天降大雨,冲垮了南城城墙,才最终致使程如南夫妇殉城。
程安自然猜得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是猜得到,她手脚越是发凉。
仙人不插手凡间事,且最讲究因果,这一件事起因于仙门,照理说,仙为断了因果,至少会在南疆城破时救人。
但是……
联系之前司命星君陶衡说起她命格时的欲言又止,程安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唯一的解释,是仙发现她程安本该有身世命格后,为了保证谢湛情劫不出意外……
便只能请程如南和王芸芸去死了。
仙门,是她家破人亡的间接祸首。
而她,则是害死自己父母的源泉。
她本该是富贵人家女子,父母和谐,疼爱有加,许未来嫁一户好人家,安安稳稳,幸福此世,末了转世轮回,忘记前尘往事重新开始。
可悲可叹世上太多本该,却无一者终能实现。
王芸芸和程如南还是死了,只留下她一人在世上,亲朋如豺,夫君冷漠,最后因终不得宠化为怨鬼,若无修祈,也本该魂飞魄散世间的某个犄角旮旯。
程安咬着牙,捂着眼底低低笑了出声。
“真是好得很……”
明了,都明了了。
她前世化鬼修行至能走出鬼界时,地上已经沧海桑田,丞相府更迭不在,听闻丞相府儿孙满堂,王遂安然病逝。
从前思及两者不相往来,这些往事也不曾再在她心中留下多大涟漪。
现在,她再抬起眼,看眼前繁花似锦、极尽奢华的后花园,只觉得无限讽刺,处处都是比鬼界更甚的肮脏。
如此美景,却是拿她亲生父母性命、拿她半生颠沛流离、半生担惊受怕换来的。
只叹她前世上来得晚了十年,竟让这些人落得个善终,没灭个满门,当真不妥。
程安嗤笑一声,眼角眼底均是发红,脸色变白,全身阴气散出,隐隐有煞气缠身的紊乱之相。
——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鬼生?
忽然间,她掌心被什么人用力攥住,温热磅礴的力量顺着掌心传来。
她抬头,修祈垂眸看她,却道:“可会怪我?”
“……”
他声音有着难以言述的让人平息下来的力量,像是某种带着磁性的蛊惑力。
程安维持着岌岌可危地理智,哑了嗓子:“我怪你作甚?你又不知情。”
“我是赵国国师。”
……
程安忽的冷了下来。
是啊,赵国国师,以他对天下事务的执掌程度,这些,他应该都知道,甚至,在她前往鬼界之前,就知道。
都知道……
“……”
她沉默之中,暴怒的阴气在她身后一点点的收拢,眼瞳的猩红渐退。
修祈还是握着她的掌心。
他在摊牌。
那些自己知道的,被无视的,做错的,他在一件一件用自己的方法,说给程安听。
许久的默言后,程安抬头看他,故作轻松:“反正那个时候,你我又不认识,不是吗?”
“……嗯。”修祈稍稍合眼,“不熟。”
“那就肯定没什么好说的,这事我还能怪你不成?”程安顶奇怪地看他,手上后知觉传来点痛意。
“疼。”
修祈立即松手,温声道歉:“用力大了些,抱歉。”
“没事。”程安咧开一个有些
血气的笑,“倒是这丞相府,我得来向它寻个公道。”
“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修祈这才勾起唇角,谈笑间,却透着一丝杀人不见血的可怖。
程安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修祈:“我自己来,您莫要插手。”
“可是我已经插手了,怎么办?”
……
程安太阳穴一跳:“您做了什么。”
修祈没有即刻回答,眼见他缓缓抬起掌心,一股极尽粘稠漆黑,沉郁如泥沼的阴气从他掌心汩汩流出。
黑泥绕过程安脚边,淌进后花园的池子里,却像凝固的某种蜡质,丝毫未能融入水中,如水银一般钻入假山之底。
“安安。”他望着这花园场景,突然轻唤了声。
“怎么了。”
“我教你阵法,可好?”他语气平缓,话却有些突兀。
“怎么突然提这个。”
这让程安有些摸不着调。
从前修祈教了程安不少东西,有教得懂的诸如医毒,也教不会的比如书画,可他却鲜少同自己提及阵法一道。
“突然间有感而发罢了。”
程安不假思索,满声答应:“你若是有空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