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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好似管了大楚皇帝的闲事。
    楚滢倒是笑眯眯的,像是单单提到那人,便心中喜悦,眉眼温柔。
    “是帝师苏锦,苏大人。”
    “……”
    娜宁稍一回想,忽地就恍然大悟,恨不能回到宴席那日,一巴掌捂了自己的嘴。
    那一日她是喝得多了些,但还不至于糊涂,她记得,自己一力铺垫,让竺音献舞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若是君后在旁,臣倒还要掂量一番,既然是帝师,那便不妨事了。”
    这张嘴呀。
    楚滢见她眉目纠结,像是懊悔不已的模样,也猜到她在想什么,只笑道:“不妨事,不知者不为怪。”
    她赶紧讪讪道:“多谢陛下恕罪。”
    心里却不由得咋舌。
    她从前听闻,大楚新皇的帝师竟是一男子,便颇为称奇,一来奇这天下间竟有如此厉害的男子,比之沙漠里敢骑马赛跑的男儿也不遑多让,二来奇这大楚朝廷倒也颇为开通,敢于让男子教导陛下。
    那日在宴席上一见,就更出乎意料。
    在她的想象中,能居帝师之位的男子,必是手腕毒辣,雷厉风行,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大约是远远瞧着便不好招惹,令人退避三舍。
    然而真正见到时,却比她想象中更为年轻,英俊温润,以至于她起初都没敢往那里想,只以为是她事先不曾探听到的哪位宠侍,坐在陛下身侧。
    如此想来,这般品貌,倒的确是有些令这位年轻新皇一往情深的资本。
    罢了,看来陛下对竺音,是定然不会有什么兴趣了,她只能回住处便写信传回国中,再作计较吧。
    正这样想着,却听楚滢又道:“朕倒是有意,留竺音王子在京城访学,不知道你们汗王舍得吗?”
    “……访学?”
    她硬生生重复了一遍,还没将头脑拗过来。
    “使节是直爽人,朕也不喜欢打哑谜。”楚滢微微笑着,“你们额卓部想要的,是与大楚百年交好,而不是送自家王子和亲。朕呢,既不喜欢大动兵戈,又无意纳竺音入宫。咱们的愿望其实是一致的,那就大可以换一个通融的,大家都高兴的方法来办事。”
    她喝了一口茶润嗓子,不紧不慢,“朕也不喜欢搞质子那一套,不想委屈了你们王子。不如就让他留在京城,学习我大楚的风土人情和学识技艺,也可以加强两国互相了解,若是边境稳定,两国交好,往后互通有无也不是不可以。”
    娜宁几乎给震住了,慌忙起身,一时却千头万绪,开不了口,只道:“陛下,您当真……”
    “自然。嫁进宫有什么好的?往后一辈子便是深宫里的君侍,连个宫门都出不了。”楚滢挑眉,“让他在京城住着,若是以后和哪家女儿互相中意了,朕可以替他们指婚,也不算委屈了他。只要不嫌山高路远,也可以回额卓部探亲,不比关在后宫里强?”
    “陛下……”娜宁蓦然动容,眼眶红了一红,俯身行了跪拜大礼,“臣从未料到陛下会这样说,陛下对额卓部之体恤,乃是臣等从不敢想。”
    楚滢笑看着她,“罢了,起来吧。”
    又道:“不必忙,你回去与竺音说说,问他是否愿意,再修书与你们汗王商量吧,也不知她舍不舍得将儿子留在这里。若果真这样办的话,额卓部也大可以多留些人在京城,与王子作伴,一同访学或是经商,朕都没有意见。”
    娜宁简直是感激涕零,又是好一番谢恩,才退了下去,急着回住处商议写信去了。
    她心里明白,大楚皇帝这番话,实在是客气了,他们原本是打算将竺音送进后宫,此生不复相见,再不能回到故国的,如今陛下开口,提出访学之说,还问汗王舍不舍得。
    这哪还有什么不舍得?简直是白捡了一个天大的恩惠。
    他们原只期望能留一个竺音在宫里,至多侍从二三人相伴,以期能为两国长久交好增加一些筹码,眼下皇帝却主动同意,让额卓部留人在京城学习,还明示了往后可以通商。
    这早已是他们所不敢想之事了,又何必非得送出自家王子去侍奉他人?
    她一面赞叹这果然是大国的气象与心胸,另一面,却也不由得感慨,若不是为了拒绝和亲,陛下未必就能一下给这样大的好处。为了那位帝师苏大人,竟值得陛下做到这般地步?
    她瞧着那陛下样貌还稚嫩,从前打听来的消息也是,新皇年轻,国事多仰仗帝师。她一时竟有些疑心,是否那苏大人善妒,为了不让其他男子入宫,背地里教给陛下这些话?
    但转念一想,却又总觉得不像。
    陛下同她说话时的神态语气,游刃有余,不像是懵懂学舌,其心术仿佛远超于年岁。
    如此,越发庆幸,向大楚求和实在是明智之举,若要与这少年可畏的帝王交锋,额卓部哪里还能落得着好处?
    而另一边,楚滢眼看着人走远了,才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又是平日里嬉嬉笑笑的模样。
    “走,该回去陪苏大人用午膳了。”
    身边百宜觑她几番,才轻声道:“陛下对苏大人,真是心疼到骨子里了。”
    楚滢走在春花烂漫的小径上,只笑得平静。
    不是她所作所为多难得,而是苏锦太好,以至于她将心掏出十分来,也总嫌不够,唯恐让他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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