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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仰角

      佳人在侧,马灿心满意足又惦记着那些蜀王府藏书,心中惋惜,这历代蜀王收集的藏书,珍贵孤本,典籍不下十万册,却损毁大半。罗汝才绰号曹操,却也是个目不识丁的蠢才,部下一伙泼皮无赖,马匪山贼竟将大批珍贵典籍,当做擦屁股纸,当成引火材料生生损毁了,马灿是极爱书的人,想起来便心中惋惜。
    心中不免又鄙夷起来,当真被这种蠢物坐了天下,天下藏书岂不是要付之一炬了。
    这比屠几座城更可怕,千百年后,岂不是要被子孙后代指着鼻子咒骂么。
    入夜,李自成大军终于藏不住了,一步三停的出了山,竟未遭遇任何抵抗,只遇到一些晕头转向的成都百姓。李自成硬着头皮下令围城,六万大军趁夜包围了成都府,辽兵竟未施展妖法。
    李自成大喜,喜不自胜道:“官兵法力耗尽了,使不出妖法!”
    麾下一干将领纷纷眉开眼笑,一番恭维,官兵既使不出妖法那自然是法力耗尽了,围城吧!
    刘宗敏心中将信将疑,却仍愤恨咒骂道:“法力使尽了么,最好吐血而亡!”
    闯军将领咒骂着,杀气腾腾,鼓起勇气从山中倾巢而出,一夜间便将成都围了个水泻不通。李自成一面散布消息提振军心,官兵遭了妖法反噬吐血而亡了,一面派兵往川中各县府搜刮粮草,李自成心中也是有难处的,闯王高迎祥麾下大军,正在山林间左支右绌,抵挡着十万河南官兵的猛攻。
    河南十万官兵大举南下,从湖广筹集粮草变的越困难,筹集到了也运不到山里。
    数十万闯军只得且战且退往四川就食,打不下成都闯王发怒,他这个闯将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大军围城,天亮时便试探着发起攻城,却一拳打在了空处。
    李自成调集了全部兵力,四面围攻,麾下大将刘宗敏,高一功,李过纷纷披挂上阵,却只攻了一座空城。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李自成浑身难受,大军却已收不住了,从四座城门疯狂的涌进成都空城。
    马灿早动员成都百姓逃亡,大批百姓四散逃走了,成都便真真是一座空城。
    本欲大肆劫掠一番的李自成难过的想要吐血,没有粮食,没有青壮,攻占了一个诺大的空城管什么用。
    轰,轰,轰!
    李自成正浑身难受时,城中竟响起几声炮响,闷雷一般的大炮轰鸣,硕大炮弹在民宅上方低空掠过,重重的砸在街道上,民宅里,空地上。哗啦,被炮弹直接命中的民宅倒塌,地面塌陷,一团团黑烟,黄烟升腾起来。
    进入王城大炮射程内的闯军,迎头又挨了一顿炮击,兵慌马乱。城中大乱,李自成也打了个寒噤,心中狐疑官兵又施妖法了么,却也不象,他只是个驿卒出身的边军把总,没读过书见识也少,也被会妖法的辽兵打的有些心惊肉跳,连辽兵影子都没见到半个,便连挨两记闷棍,那能不心慌么,很害怕辽兵施展妖法来个烈火焚城。
    过了片刻,只有炮响却没有天降烈火,连铳子也没落下半颗。
    李自成心中大定,沉吟着道:“军师,黑狗血,女子精血可破辽兵妖法么?”
    顾君恩被问的一时语塞,只得含糊道:“这个,当可破得。”
    李自成一本正经的施了一礼,正色道:“如此,便劳烦军师了。”
    顾君恩也无奈呀,只得带了一些士卒出城四处捕捉大黑狗,川人女子,欲以黑狗血天门女体十面九方大阵,换上道袍搭起祭坛祭祀雷公电母,勾动天雷地火破解辽兵的妖法,上命难违,顾君恩心中也是百般苦楚。
    城中,挨了炮击的闯军跑的到处都是,却渐渐脱离了大炮射程。
    六万闯军连挨两记闷棍,军心,士气萎靡,李自成却胸有成竹,命顾君恩换上道袍开坛做法,他自己换上一身金光灿灿的明军甲,左顾右盼作威武壮,他不过是一个没读过书的边军把总,他是真的相信自己是天命之人,是上苍选定的九五至尊,李自成真真就是这么想的,他要和辽兵斗一斗法。
    城墙上,马灿举着千里镜,笑歪了嘴巴,看着闯军在三千斤佛朗机大炮射程外,开坛做法。
    怀中,朱悦早笑弯了弯腰,趁机拥着情郎粗腰,笑的花枝乱颤。
    城墙上,一众辽兵笑的极畅快开心,远看着一个道人在祭坛上上蹿下跳,斩鸡头,洒狗血,大热的天,日正当空想来是热的汗流浃背,极是辛苦,颇有些滑稽。
    汉中府,行辕。
    马城翻看着胞弟的传书,笑的莫名畅快笑倒在案上,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几个参谋看着当场失态的王爷,心中发毛,小心谨慎将成都飞鸽传书接过去,用放大镜看过之后,失笑声便不时响起,让原本严肃庄重的白虎节堂,莫名响起一片大笑声。
    马城边笑边擦眼泪,捧腹道:“黑狗血,阴血阵,也亏得李大王想的出来!”
    下首几个参谋官,却理解不了他的笑点,只得含糊道:“黑狗血破大炮,这事情由来已久,鬼神之说,呃,不可不敬。”
    马城擦着眼泪收住笑意,歉然道:“对不住,本王失态了。”
    擦着眼泪却仍止不住笑,他是真的被戳中笑点了,竟想起后世洋人舰队大军犯境,兵临城下,清军以黑狗血,无辜女子破洋人妖法的旧事。笑着笑着便心中唏嘘,一声叹息,这便是历朝历代愚民弱民政策想要的结果么,那可真是太成功了。不亲身处这个时代,是感受不到那种荒谬绝伦的凄楚的。
    成都,城中。
    十余个辽兵动手操炮,调整炮口,将三千斤佛朗机炮口抬高,几乎达到了三十度的极限仰角。
    马灿看着五里开外那座祭坛,期待道:“能打中么?”
    麾下一个精通炮术的哨官,含糊道:“说不好,太远,得先试炮。”
    马灿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下令将两门三千斤城防重炮,以三十度的极限仰角先试两炮。射程,仰角,刻度这些概念在新明军中早已普及,更是开原兵学炮科必修课,精锐的侦骑也是懂一些的,三十度仰角已经是六刻度,是三千斤佛朗机的极限仰角不能再高了,再高射程便会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