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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唐王城

      西域坚城,天山脚下,大多是易守难攻的山城。
    如何快速攻占这些古丝绸之路上的要塞,不料这样的千古难题,却被把总出身的甘凉团练指挥使吕长海破解了。吕长海想的很简单,他就是想用大量鞑子的老弱,去消耗守军宝贵的体力。他就是一个边军把总,没读过书,不晓得什么军略之道,这就是他能想出来的破城之策。
    然而这个办法却大放异彩了,他不懂军略,祖大寿祖大帅懂呀。祖大帅得知了这个办法,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想出了一个更巧妙的办法,下令从西域大批鞑子俘虏里挑选青壮,以严苛军法驱策,编练了一支奴隶军。
    这支奴隶军人数大约有两三万,其中还混杂着大量明军伪装成的细作。
    每逢难以攻克的坚城,明军便驱赶大量奴隶军,以为大军前驱,或强攻,或诈城。这招还是祖大寿,和建州女真的老祖宗努尔哈赤学的,当年努尔哈赤就是用这一招攻破了抚顺,又攻破了沈阳,屡试不爽。
    当日,吕长海初次效仿鞑靼人的做法,便奏效了。
    前面,千余鞑靼人的老弱死伤殆尽,后头,明军踩着狼藉的尸体很快推进到城下,组成盾墙,排着铳阵,和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鞑兵对射起来。这样的对射不会有任何结果,只是在消耗守军的体力。
    叮叮当当!
    城上飞来的箭矢射在明军的大立盾上,不时溅射起一串火星。
    城下,明军的排铳也打的土墙上,尘土飞扬,双方都不时有人倒下。
    激战半刻钟后,明军主动退却了,喧嚣退去,城墙下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却是连半具也无,都被明军抬走了,只剩下一些尚未干涸的血迹。
    守军才刚松了口气,明军日月战旗再次摇摆起来,吕长海手一挥,又是数营明军定着立盾,横盾缓缓迫近城墙,冒着密集的箭矢抵达百步之内,便乒乒乓乓的打起排铳。
    这样连续攻击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明军仍在挥师猛攻,竟然不给鞑兵吃饭喘气的机会。反观明军轮番上阵,大队人马正在进食喝水,吃饱了,喝足了,又从中午打到晚上,到了晚上又挑灯夜战。
    攻城战打了一天,顾绛早心神疲惫了,却佩服的看着吕长海。
    这把总出身的老将,或许不识几个字,然而此人在大明边军厮混了半辈子,征战杀伐的经验何其丰富。这样的老将最了解鞑兵的弱点,竟对症下药采取了车轮战法,两万明军伤亡不重,鞑子的力气快用光了。
    吕长海眯着眼睛,举着千里镜,看着前线激战处铳声阵阵,火光闪现。
    他在西北边堡里龟缩了半辈子,和鞑兵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交道,蒙古人的弱点他再清楚不过了。蒙古人每次破关入寇,持续的时间都是极短的,每次都是弃坚城不攻,在村镇里抢一票就走,与占山为王的山匪没什么分别。
    鞑子不擅长高强度的连续作战,更不擅长城市攻防战。
    入夜,暮色降临。
    吕长海估摸着鞑子射了一天的箭,力气也该耗的差不多了,才下令将野战轻炮运上去强攻。
    嗵嗵嗵!
    四门三磅轻炮,在暮色掩护下抵近城墙,近距离轰击鞑子死守的城门。
    有了大炮助战明军士气大振,城上鞑子顿时便有些慌乱。就在此时,吕长海下令发起总攻,前阵明军约五千余众,在盾牌,简易盾车的掩护下,以刀盾甲兵为先导,携带大量云梯开始了大举攻城。一排排明军躲在盾牌,盾车后面,提着刀盾斧头,仍保持着旧边军的一些优良传统。
    大军行进间,前排甲兵以刀击盾,发出震天的刀盾撞击声。
    撞击声中,又夹杂着士卒的呐喊声:“虎!”
    “虎,虎,虎!”
    如此这般齐声大喊,以壮声威,密密麻麻的明军很快涌到城墙下。
    一个个领兵攻城的军官才长刀前指,暴喝道:“放!”
    顿时城下火铳齐鸣,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与烟雾。
    火铳的射击声响彻云霄,火光,硝烟弥漫起来,让江南才子顾绛血脉喷张,恨不得亲自冲上去攻城杀敌。
    数轮齐射后,城上射来的箭雨渐渐稀疏了。
    明军趁机发起登城,一个个军官举着刀冲在最前头,后头是人梯,甲兵,还有密密麻麻的红色浪潮。
    明军冲到城下约三五十步,守军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咄咄咄!
    城上箭雨突然再次密集起来,破甲重箭呼啸着划破空气,将冲在前面的明军射翻了一片。明军稍乱,十余个率队冲锋的军官很快伤亡殆尽,栽倒在密集的箭雨下,后排又是十几个军官涌了上去,率军冲到了城墙根。
    云梯,咣当架在土城上,甲兵开始攀登城墙,石头,滚木,沸水从城下沸沸扬扬的洒了下来,攻城明军开始承受惨重的伤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攻城战,攻方总要承受一些伤亡,这是时代的局限性。直到西北明军将大量野战重炮,千里迢迢的运到前线,这种惨烈的仗才打的少了。
    恶战在持续,伤兵不停从前线运下来,就放在野地里诊治。
    顾绛看着一个个伤兵从身旁经过,嘴唇发干,嗓子发痒,大步走过去单膝跪地,正要伸手去扶一个伤兵。
    一旁,一个满脸失血的队官,慌忙叫道:“顾大人小心,鞑子的箭是淬了毒的!”
    顾绛慌忙缩手,看着那伤兵脸色发黑,嘴唇发青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南大才子缓缓站起来,看着那一根根射在大明忠勇将士们身上的毒箭,嘴角抽搐着,他从小在繁花似锦的江南长大,哪里见过真正的战场,更不晓得毒箭是鞑兵惯用的武器。
    良久,顾绛才咬紧牙关,恶狠狠道:“狗鞑子,都该死!”
    不时经过的明军,团练都奇怪的看着他,心说鞑子可不都该死么,这不是人人都晓得的么。那些年鞑子屡犯西北,大明死了多少人,莫非这位顾大人一概不知么。
    此时城头上,刚好第一个明军刀盾手嚎叫着滚进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