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夜色如墨,暗得深沉。一如某个人的脸色,黑得发光。
殷歆华满怀欣喜地跟着沈月容回到容华居,结果呢?
她可真信了她师父的话
沈月容站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殷歆华后,冷清的嗓音犹如雨后的清爽,丝丝润人心肺。
华儿。
师父?怎么啦?殷歆华歪着脑袋,睁着双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盯住沈月容应道。
你且在这稍等片刻。沈月容回眸一笑道。
这一笑,落在殷歆华眼里,宛如瞧见了雨后的世界,万物复苏,百花盛开,就连这耀眼的阳光都在这瞬间中黯然失色。
殷歆华慌了慌心神,连忙点点头,垂下眸子,生怕自己眼中藏着的东西被人看出。
在沈月容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地捂住了心口,平缓有力的心跳声在这刹那变得混乱不堪,每一下每一下都那么大声,捂都捂不住。
现在还不是时候,会吓到师父的。
殷歆华在心里安抚着那即将冲出牢笼的感情。
接着,她的手上多出了什么东西。
一抬眸,就看见沈月容抓着自己的右手,将一枚银色的戒指戴进了中指上。
殷歆华愣了愣,扬起手上的戒指问道:师父这是?
沈月容抿着唇,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送你的礼物。
沈月容看到小徒儿那双黝黑色的眸子突然变得亮晶晶了起来,心里的愧疚重了几分。。
但一想到这是为了她家小徒儿好,她又坚定了起来。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够再妥协了,她如是想着。
丝毫不清楚沈月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殷歆华,喜滋滋地把戒指打量了一个遍,越看越喜欢。
师父,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殷歆华笑着说道,眉眼间都透着欢喜的神色,可见是真的喜欢这枚戒指了。
喜欢就好。沈月容垂眸淡淡的说道,为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还没等殷歆华反应过来,沈月容已经走进了房间,还将房门也关上了。
殷歆华眨了眨眼,师父,我还没进去呢?你咋就关门了呢?
沈月容冷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已长大,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可是,徒儿的被褥什么的都在里面啊?殷歆华勾唇一笑,只要能进去,一切好说。她才舍不得和沈月容分开呢!
为师知道你认准了这些物件,已经帮你收拾好了,就在储物戒中。
沈月容说完,殷歆华嘴上的笑容顿时就垮掉了,哈?这戒指原来是储物戒吗?
将神识放出,渗透进戒指里面,果不其然,自己在沈月容房间里的东西,大大小小的全部都在这里面。
由此可见,沈月容已经是蓄谋已久的了,让自己再也没有其它借口留下。
殷歆华无奈苦笑,她还真的是无言以对了。
考虑了许久,殷歆华觉得还是得适当的退一步,这样才让她可以更容易地接受自己。
那师父,徒儿就先回房间了。殷歆华不舍的开口。
沈月容应了一声,嗯。
烛火的暖光摇摆着落在沈月容身上,纤长的睫毛垂下,在脸上落着一层阴影,眸子里藏着几分不忍,可更多的是坚决。
听着脚步声,小徒儿不哭不闹,安静地离开了。沈月容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为什么会觉得疼?
那双剪水双瞳里写满了疑惑,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心痛是怎么一回事。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可是,她不是小孩子了。
说说吧?他们又做了什么幺蛾子?
殷歆华坐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眸光微微暗晦,瞥了一眼后,淡淡的语气,犹如凛冬将至。
回主人的话,他们似乎在预谋些什么,动作十分频繁,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等还未探查到。黑衣人说完,咽了咽口水,等待着殷歆华的宣判。
殷歆华把玩着自己的长发,手指轻轻地卷了一圈又一圈,睫毛微扬,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跪了一片的黑衣人,冷笑道:你是在提醒本尊,用人不当吗?
指若葱白,落在他们眼前。
虽说本尊元气大伤,可这点小事情,本尊还是办得到的。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颤抖着身子躺倒在地方,虚空中浮现白雾。
白雾里竟是那人的记忆。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瞧上一眼,颤抖着的身体出卖了他们此时心里的害怕。
呵,原来是打着这个注意?殷歆华轻笑一声,下面的人又抖了抖身子,她微微挑眉道:他们莫不是忘记了,尔等是本尊的死士?
他们忘记了?难不成,你们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女子的质问声像是一座大山,稳稳当当地压在他们的身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还没等他们开口解释,殷歆华又开口了,都怪本尊给你们的自由太多了?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反问,却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背上被冷汗浸透。
不是这样的,主人,我等对主人您绝无二心。为首的黑衣人一紧张就站了起来,他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激动的眸子。
哦?殷歆华轻挑眉,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等的魂印都在主人手里。男人说着,就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忠诚,低声细语道:主人要我们生,我们就生,主人要我们死,我们就死。
所有人学着他纷纷低下头。
殷歆华略显嫌弃地挥了挥手,行了,别弄这些虚的,要叛变就赶紧,趁着本尊还未恢复实力。不叛变就赶紧滚,事情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动不动就跪倒一片,真当她喜欢这样做吗?
烦死了!
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让师父接受自己才是正道。
是,属下等人告辞。
为首的黑衣人似乎是没想到事情就真的简单的被放过了,导致有点发懵。
而就在对上那双不耐烦的眼时,他才能将心里的大石头放下。
人如潮水般离去,空荡荡地房间只剩下殷歆华一个人。
殷歆华冷冷地看着门外,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她将自己埋进松软的长塌里,半合着眼,睫毛纤长如蝶翼微微颤抖。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抱住了自己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蜷缩起身子。
好冷。
由里到外的冷。
或者说,身子是热的,心是冷的。
巴不得自己去死,那为什么当初要留下她?
殷歆华眨了眨眸子,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表示不解,她抱紧了自己,仿佛这样就拥有了温度。
师父好想要师父,徒儿好冷好冷。
眼皮子上下打架,她的思绪渐渐飘散,在闭上眼的瞬间,她好像看到了沈月容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她睁不开,太冷了,让她没有力气去睁开眼了。
唉!沈月容叹了口气,将缩成一团的小徒儿抱在怀里。
她就知道小徒儿一离开自己,就什么都做不好,这便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瞧瞧她的傻徒儿,门不关,任由春日里的凉风吹进来,还蜷缩在榻上,连条毯子都没有。这要是吹上一夜,估计要着凉了。
果然,她过来看看小徒儿是来看对了。
沈月容一个公主抱就将小徒儿抱进了房间里,用灵力掀开纱帘,把小徒儿放下,盖好被子。
看着小徒儿紧蹙眉头的样子,白皙如玉的指尖落在了她的眉毛上,轻轻地为其抚平。
沈月容忧愁道:若是今后为师不在身旁,华儿你该如何是好?
不知是不是师徒间有联系,沈月容说完这句话后,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殷歆华抱得死死的,怎么也抽不回来。
殷歆华紧闭着眸子,皱眉嘟囔了一声,师父,徒儿好冷啊!
冷?沈月容疑惑的开口。
夜间的温度虽说带了点凉意,可怎么也没有到冷的程度。
赤红色的灵力从沈月容身上出现,化作星光,渗透进了殷歆华的体内。
在灵力进去的瞬间,寒气倾巢而出,把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冰霜,沈月容一个没有防备,发梢上落了少许薄冰。
沈月容释放出灵气,冰霜被逼退,化成水珠滴落在地面上,又被热量成水蒸气。
她抿着唇,很是不理解,殷歆华身上的功法是谁给她的,自己原本打算等她生辰过后,才带她去藏书楼挑选适合的功法。
可谁知小徒儿身上有修炼了残缺不全的功法?
沈月容微微眯起眼睛,抬手一把抓住了殷歆华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否则,在让殷歆华修炼下去,绝对会出事的。
将她的功法废掉,等同于废了殷歆华的筑基修为。
微微用力,指尖略显发白,沈月容神色复杂地偏过了头。不问殷歆华的意见,就要废了她的修为和功法实在不是良师所为。
华儿,莫怪为师心狠。
实在是这功法对你有害,万万不能让你继续修炼下去了
长期修炼下去,不仅身体会受到影响,连七情六欲都会消失。最重要的是,就连神智也会被消磨,成为一个行尸走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小徒儿问师父:师父,这戒指,你是蓄谋已久的吗?
师父幽幽地看了一眼:嗯,戴上了,就是我的了。
小徒儿:!!!
小徒儿: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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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窃玉偷香
春日里的凉风从窗台上悄悄溜进来,调皮地撩起落在沈月容脸颊的碎发。
风打了个卷,湖面上荡起了水花儿。
沈月容凝视着殷歆华的睡颜,是那样的没有防备,这让她该怎么下手。指尖发颤,面色凝重。
忽然间,殷歆华像是梦见了什么,露出了软萌的笑意,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是沈月容不曾见过的。还有一声糯糯地喊着师父,更是让她下不去手。
她的小徒儿如此依赖她,而她此时在准备做什么?
废了小徒儿的修为?
手指渐渐无力,心里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她拖进深渊,胸口很闷,感觉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
剪水双眸里透着无助,此时的她,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对眼前的事情充满了迷茫。
发愣了许久,沈月容垂下了手臂,她做不到现在将小徒儿的修为废除。哪怕她知道事情越拖下去,对小徒儿的损害会越来越严重。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落在殷歆华舒展开来的眉眼上,仔细的描绘着,沈月容叹了口气。
罢了,终归是欠了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徒儿呢?
指尖轻点殷歆华的眉心处,沈月容俯下身去,红唇微张,赤红色的光珠从里头出现,带着耀眼的光辉进入了殷歆华的眉心里。
接着,沈月容将自己每夜都唯恐不及的小徒儿揽入怀中,灵力释放出来,将整个房间笼罩了起来。
炙热的气息从沈月容身上散发出来,压制着殷歆华体内肆意妄为的冰霜。
一夜好梦。
殷歆华醒来后感觉身子暖洋洋的,她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褥,心里一阵疑惑。她记得自己是躺在软榻上的,怎么醒来是在床上呢?
思来想去后,殷歆华觉得应该是沈月容来了,毕竟,偌大的九华山里只有三人一器灵。
小童子进不来着内院,就算过来了内院,也不可能推开房间进来里面。
因此,绝对是沈月容无疑了。
一想到这里,殷歆华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就知道沈月容不会对自己坐视不理的,便赶紧起身,穿戴好衣裳就去容华居找沈月容。
而此时的容华居里,长欢围着沈月容打转
你不要命了吗?长欢瞧着她略显苍白的神色,忍不住地惊叹道:她只是你的徒弟而已把我送给她,算是一种重视了,可没必要把你自己的
长欢迟疑不决的说着,可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冷眸扫过,顿时收声不语。
完了完了,月容生气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长欢在心里腹诽道。
此事不可与外人言说。沈月容冷眸扫过一眼道。
说完,沈月容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脸上有些少许的苍白。樱红色的唇瓣多了几分粉意,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疲倦。
我知道了。长欢闷闷的应道。
今天是华儿的生辰宴,莫要摆出这幅扫兴的姿态。沈月容看着几乎是快气焉了的长欢,生怕它出卖了自己,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长欢愤愤不平道:凭什么说不得,你现在可算的上是元气大伤,还想默默无闻做奉献?我怎么不知堂堂月容君有此等好心肠,做了事情还不愿被人得知?
说着说着,长欢的语气就有点嘲讽了起来。
沈月容不知晓那人是谁,它可知道。殷歆华乃魔门主人,分神修为,哪里需要她去救。哪怕人家受了伤,那又如何?
一想到这里,长欢越发的觉得委屈了沈月容,它这个知情器灵说不得真相。每次想要引导沈月容自己去发现这个事实,却败在了沈月容身上。
无论怎么引导,沈月容还是那副她家小徒儿她清楚的模样。真是让长欢气得牙痒痒的,虽然它只是个器灵,并没有牙。
她是我徒儿,做师父的,何求徒儿的回报?沈月容微微抬眸,对长欢的话表达出了不同的意见。
哦?长欢摆动着身子,靠得沈月容近了些,声音忍不住地压低了询问道:若是她欢喜你,你可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