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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头罢了,是为博陛下开心。”顾兰之微微松了口气,瞥见那蒋仄已经被一旁的侍卫给按住送出了御苑,“陛下今日得了这么多才子,理应高兴才是,不应当为了不相干的人发恼。”
“我看探花郎是想夸自己是才子。”坐在一旁的人接了话,又捧着酒杯向女帝道,“陛下,臣虽然不及探花郎机敏,又不如他文章写的烂漫,但也是才子!”
这两句话一出,席上气氛便开怀起来,一下子便恢复到了方才最初的和睦。
顾兰之微微松了口气,他喝了一小口酒然后把杯子放在了一旁——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地发抖。
他在害怕。
可他却理不清他究竟在害怕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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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离得近,女帝很轻易就看到了席间探花郎反常的沉默。
她目光落在这个年轻的探花身上,越看便越觉得他的确让她觉得熟悉,似乎是曾经见过。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么一个人。
这样好相貌,理应不会忘记的吧?
命一旁的闵颐把顾兰之的籍贯翻出来看了一看,女帝沉默了一息,从脑海深处翻找出了一个已经模糊得快要忘记的身影。
以这探花郎今日的反应来看,应当是同一个人无疑了。
把眼前这俊秀的郎君和脑海中那人对比,相貌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气质变了——从前是青涩又还有些害羞的,现在便眼看着成熟了,方才站起来说话的时候言辞凿凿,又有几分风流潇洒挥斥方遒。
如若从相貌上来判断,这探花给他的确是恰如其分。
但如若要去说当年之事——当年的事情,她不太想承认。
可显而易见地,这席中的探花郎就在想过去和从前,当年她的不告而别应是让他受伤颇多,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反应。
但她不是会沉湎于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情她向来不纠结。
只不过若是认真追究起来,当年的事情算是她做错,所以如若这位探花郎觉得委屈,她也愿意慷慨地给予他一些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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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过后,她便向身边的人吩咐:“若那位顾探花求见,便带他来见朕。”
左右不知前情,只知道这探花在宴席上站起来说了句话解围,便以为是女帝看中了他,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闵颐捧着那一甲三人的名字笑得有些暧昧,道:“陛下,这是看中探花郎好相貌了?那便让礼部安排他留在京中吧?”
女帝有些诧异地看了闵颐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觉得朕会是这种人?”
闵颐眨了眨眼睛,他的确是跟着女帝许多年了,又对女帝性格了解得透彻,所以才敢开这玩笑的。他道:“若非如此,为何要留下这么一句话呢?”
“有些往事。”女帝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年在沧地的时候遇到过这个顾兰之。”
第5章 五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她的错……
在女帝自己看来,当年在沧地与顾兰之的那一桩往事,错在她自己。
她不应当为了一时之气,就找了个无辜的俊俏小郎,最后还不告而别,甚至叫这小郎这么多年下来还心心念念没能从往事中走出来。
当年她还不是皇帝,赵苍也才刚刚称帝,没来得及给自己的一干儿女们分一分封号,但她与她的那些弟弟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显现出来了。
她还能想起来那件事情的发生是源自她和泰王赵勇之间的一场争吵,一场关于子嗣和姓氏的争吵。
赵勇认为她应当把手中的兵权交出来,因为她是女人,将来会嫁到别的人家,到时候就会有兵权旁落,就会对整个代朝都产生威胁。
她甚至都还能想起来赵勇那时候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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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勇道:“代朝江山的确是五姐打下来的不假,这头功当然也是要记在五姐身上。只是五姐毕竟女人,将来要嫁人。难道五姐要把手中兵权带到驸马家中?成了别人家手中的助力?出嫁从夫,五姐到了别人家,这兵马便跟着五姐一起易了姓名,再过一两年,五姐就只怕要帮着姐夫来颠覆江山,叫江山也改了姓名,不再姓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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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赵勇想要她手中的兵权,并且他说得直截了当,甚至称得上是有几分义正言辞和理所当然。
事实上并不仅仅只是赵勇,她其他的几个弟弟对她手中的兵权同样是眼热。
当时她远没有如今的好修养,她气得直接与赵勇争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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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不过只是姓氏,她就算嫁人,将来生子,跟着我姓赵又有何不可?”
赵勇嘲讽道:“那天下人便要说你霸道,每个女子嫁人后,生的子女都随父姓,凭什么你就是那个例外?你若是这么做了,将来便会有言官用奏折把父皇的案头都堆满!就算父皇不在意就算了,你若是开了这么个头,便会有其他女人效仿,接着便会让寻常人家纲常错乱,远近亲疏不分,上下尊卑不明,最后岂不是惹得整个天下都要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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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她心中不忿,赵勇说的这番话,抛开乱七八糟的修饰不管,其本质就只是在说女人是外人,女人比男人低一等。
可她怎么就变成了外人?又怎么就比他赵勇低一等?
她赵如卿就因为是个女人,所以既是外人,又比赵勇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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