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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烈烈的,把官府都惊动了,京兆府来了不少官差。
成阳百草堂的管事,都是薛湄用过的老人,从各处调过来的,经验丰富。应付官差,第一个是要面软,说话和气、笑容真诚,然后是要给钱足。
掌柜的一边笑脸相迎,暗地里给某个官差塞银锭子,然后告诉他们:“药堂到底是治病的地方,诸位官爷还是别进了,免得病气沾染了您。”
官差们回去交差了。
就这样,薛湄的“成阳百草堂”开业了。她在每个铺子坐堂一个时辰,给病人亲自诊脉。
一个时辰,因为要看前面二十人,故而薛湄看得很快,但很准,一下子就知道病人的病情在家里。
有些要手术、有些只需要服药,有些已经难以逆转了,除非用巫术。
薛湄一一告诉了病人,让他们选择。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平民,他们过来让薛湄看病,猎奇心理远远大于真正的求医心理。故而当薛湄说出治疗方案时,吃药他们勉强能接受,手术就不太认可了。
在他们看来,贵胄老爷们敢尝试手术,那是因为成阳侯会把贵胄的命当命,他们可不敢……
薛湄也不恼。
她依旧认认真真给每个人诊脉。
一上午,薛湄的药堂里卖出了不少的补药,也有很多人过来求诊。
薛湄自己也开了不少的药。
全城都在看热闹,坐落在成阳百草堂斜对面的甘家,更是在看热闹了。
“坐堂的大夫,都是神医阁来的。”
“听说药材很不错,价格还便宜公道,西街的陈大夫买了上百副回去,今天是半卖半送。”
甘家药堂的小伙计们,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新的店铺开业,吸引了绝大多数的顾客,甘家药铺里门可罗雀。当然偶然也有病家来买药,这些都是熟客了。
伙计们无所事事,凑在一起闲话家常。
掌柜的重咳一声,打断了他们:“都闲着没事做?”
胆大一点的小伙计:“客人都跑光了,哪里还有事做?”
掌柜的抬手就要打。
这个时候,进来一位中年人。
中年人皮肤黝黑,消瘦单薄,眼角带青,一副旧病缠身的模样。他用一块雪白拍子,时不时捂住了口鼻咳嗽一声。
看他的形容举止,都像是一个身体有顽疾的老太监的做派。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都是凶神恶煞的一类人物。
恐怕是宫里的。
掌柜的和小伙计往日以貌取人,现如今瞧见了这中年人,非常殷勤:“爷爷来了?爷爷今日瞧什么?”
没人不喜欢做爷爷,那中年人的拍子往下挪了几分,问:“你这铺子里,可有黄连?”
掌柜的忙道:“有,有。”
“我要一千斤。”
掌柜的:“……”
药堂里的药材,都是按几钱、几钱卖的,不会连斤卖,更别说十斤、百斤,千斤太离谱了。
“……这,爷爷不瞒您说,我们东家在京城五家药铺,但加起来也没这么多。”掌柜的说。
掌柜的又问:“爷爷,您要这么多黄连做什么?”
中年人是不耐烦,脾气很不好:“你管我要来做什么,我要来蒸着吃,你也管吗?就问你有没有,价格都好说。”
掌柜的挨了一顿呛,连连道歉。
中年人,缓和了下声色,对掌柜的说:“我知你做不了主,也不与你为难。这样吧,你去问问你家主子,让你们家主子给我回话,我出这个数。”
他垂下了袖子,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数。那掌柜的看清了,他又把水渍给擦了。这样看似乎不讲究,其实这是大药市上议价的规矩。
他出的价是目前黄连市场上的五倍。
掌柜的心中微动。
中年人瞥了眼他,继续说:“若这买卖做成了,我也要分红利于你,大家高兴。”
掌柜的立马点头哈腰:“爷爷稍等,我得去问问东家,爷爷要几日内回话?”
中年人已经站起了身:“五日之内。”
他走了之后,掌柜的赶紧回了甘家,把这件事告诉了三爷。
三爷主要负责京城的药铺。
“……没脑子!”三爷骂掌柜的,“今年没有收到新的黄连,那些存货加起来堪堪一千斤。
全部买了,明年黄连秋收之前,药铺怎么办?你可知道缺少一味药材对药铺的损失有多大?
你若是病家,进一家缺药材的药铺吗?”
掌柜的擦了擦额上冷汗。
成阳百草堂还开着,第二天价格恢复了正常,和甘家相比,没什么优惠。而百草堂的大夫们,百姓四邻不熟。
慢慢的,生意就远不如甘家的。
薛湄也不急。
而锦屏继续化妆成中年太监,到甘家去黄连。
她第二次去,价格又抬了,是市价的十倍。
掌柜的心动得不行,但此事他做不了主。
这个消息,不知不觉走漏了,锦屏易容的中年人刚刚出门,就被成阳百草堂的掌柜给拦住了,亲自送他。
甘家的掌柜见状,气得大骂。
他赶紧又回了趟甘家。
“……可能是宫里的采办,卖给他就是了。”甘家老太爷说。
甘骏佑被残忍杀害了之后,老太爷身子骨更加不好了,脑子也不是很清楚,他主张卖给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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