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私下里说的更难听。”姚美凤转头一一扫过出声揶揄的一众老总，眼尾一挑，“没听过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是，是，姚总爱美，自然和咱们肖总亲近些。来吧，咱们喝咱们的，姚总看不上咱们的。”
    “是啊，喝吧。”
    “滚吧你们。”姚美凤笑骂，靠上肖苍山的手臂，半个身子都压过来，“苍山，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肖苍山垂了下眸，掩去其中的厉色。
    再抬眸时，眸色已经恢复如常，“怎么会。”
    姚美凤凝着他半响，笑了，“那，咱们继续喝？”
    “好，姚总。”
    “哎？叫什么姚总啊，多见外。我叫你苍山，你叫我一声姐，不过分吧？”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高脚杯摇晃。
    肖苍山薄唇微勾，那一抹笑硬生生惑了姚美凤的眼。
    “是，姚姐。”
    “哎哟。”姚美凤一听肖苍山叫自己姐，真是心也酥了，嘴角也乐歪了，“来，姐跟苍山喝一杯。”
    “好。”
    几杯酒下肚，姚美凤更肆无忌惮。
    旁人再说什么，她都只管笑着歪在肖苍山肩上，手也搭上了他的手臂，偶尔装作不经意的滑过他的胸膛。
    光明正大的吃豆腐，占便宜。
    众人都长了眼睛，谁都看得清楚，看得分明。
    只是，这个时候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说姚美凤，那在平城可是出了名的。
    姚家本身就是平城的大家族，年轻时候姚美凤和张家的少爷结婚，一时间，姚家和张家在平城风头无二。
    只可怜张家少爷年纪轻轻就得病死了，张家又只有这一根独苗，顺理成章，姚美凤连同张家一并继承了。
    这些年，她的生意和公司越做越大，完完全全就是平城最具代表性的女强人。
    不过这位女强人私下里可不如表面上那样。
    男人有钱喜欢玩女人，女人有钱了，照样可以玩男人。
    从夜店男公关到当红小生，但凡有点姿色，姚美凤都要沾染一点。
    今晚情况，明眼人都懂了。
    这姚美凤十成十是看上肖苍山了。
    肖苍山呢，不二城韩家乘龙快婿。
    谁不知道是靠着韩家千金上位的。
    这一点，倒是和姚美凤一拍即合，臭味相投了。
    肖苍山接掌了光耀在平城的子公司，那公司什么样，在座心里人都有数。
    任凭肖苍山有多大本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可要是有姚美凤的帮扶，那就不一样了。
    不说化腐朽为神奇，至少也能松一口气。
    所以肖苍山讨好姚美凤是必行之策，今晚的局，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都是看客，主角是那两位。
    姚美凤的心思，不难猜，都在脸上了。
    就是肖苍山，还真不好说。
    不知道是谁放了悠扬缓慢的曲子，有人一边骂声吐槽，有人已经搂了女人，自动自发的跳起舞，装了一把文艺青年。
    姚美凤的披肩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这时她仅仅穿着贴身的黑色吊带裙。
    别看她快要50岁的年纪，身材确实保持的不错。
    不看脸，还真能和20多岁的小姑娘鱼目混珠。
    故意挺起胸脯，她媚着笑，凑近肖苍山。
    那一双眼底，已经满是岁月的痕迹，沧桑凉薄，复杂到肮脏。
    这么多年，姚美凤在犹如战场的商场上摸爬滚打，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但她还真就没见过肖苍山这样的。
    看似禁、欲，却又像极了一团烈火。
    她看不透他。
    看不透他想什么，要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不要。
    却好像，什么都要捏在手里。
    这样的男人，韩瑶瑶根本就抓不住的。
    嗯，她见过韩瑶瑶。
    那个女孩子啊，生的一副聪明相，可真的肚子里有几斤几两，她打眼一扫就清楚了。
    韩瑶瑶绝对抓不住肖苍山。
    或者说，谁也抓不住。
    好奇。
    世界上会不会有女人可以抓住他呢？
    “姚姐？”
    “嗯？”
    “您在想什么？”
    “我？”姚美凤笑，微微往回撤了身体，“想你啊。”
    “想我什么？”
    “苍山，你这个人……”
    手指抚上肖苍山的唇，姚美凤叹息一声，“没什么。哎哟，我想说什么来着？忘了。哈哈，果然人上了年纪就记性不好了。”
    说完，她端起酒杯喝了口，转脸看向肖苍山，“苍山，觉得我老吗？”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年纪。
    最想的就是，青春永驻。
    只可惜，时间就是一匹拉不回的马。
    你看见的，永远是它的头也不回。
    “每个人都会老。”
    一怔，姚美凤笑容扩大。
    他还真是，与众不同。
    “那我真是老了。我年轻时候可是美得很，你信吗？”
    姚美凤和他碰杯，笑意晏晏的问。
    肖苍山由衷的笑着，点头：“看得出来，现在看姚姐也能看出来年轻时候，您一定美丽动人。”
    “哈哈，你这个嘴够甜了。虽然是奉承的话，但也就你能说的这么动听。”
    仰头喝掉酒，姚美凤看着手里的空酒杯，“张姚建设的订单，是你的了，苍山。”
    “姚姐？”肖苍山一脸惊讶，“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姚美凤眨眼，“你要是没有能力，就算皮相再好也没用。我说到底也是生意人，玩是玩，生意是生意，没有利益的事，我不会做，这是原则。”
    “是，谢谢姚姐。”
    “别客气，我看好你哦。”
    凌晨，局散了。
    老总们搂着公主嘻嘻哈哈的往外走，有的甚至一次性带走两个。
    这些都记在肖苍山账上，他扶着喝醉了，脚步不稳的姚美凤在最后。
    “等一下。”
    快要出去之前，肖苍山突然带着姚美凤站定。
    姚美凤眯着眼睛，仰起脸看着他，“怎么了？”
    肖苍山没说话，脱掉外套披在姚美凤肩上。
    她的披肩竟然没找到，估摸是哪个手不干净的给拿走了。
    包间里人那么多，再说，姚美凤也不会在乎一件几万块的披肩。
    “外面凉，当心感冒。”
    男声低沉，沉沉入耳，好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一刻，时隔数年，姚美凤再一次听到心动的声音。
    上一次心动还是自己20岁，第一次遇见去世丈夫，张家少爷的时候。
    比她大两岁的男人，不，应该说是男孩子，腼腆的笑着，笑容比月光更美。
    他们看了一场夜场话剧，他也是这样，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就此取得了她的芳心。
    姚美凤呆住。
    肖苍山剑眉轻蹙，温声叫她：“姚姐？”
    姚美凤骤然回神，赶紧低下头。
    她眼睛湿了。
    这么多年，她找过数不清的男人，男孩，却没有一个像他。
    像去世的丈夫。
    而现在，丈夫就和肖苍山重叠在一起了。
    不是长得像，是感觉像。
    让她错觉，自己被关心，被爱着。
    肖苍山这种魅力，这种该死的，致命的魅力。
    让人忍不住，控制不了，甘愿为他肝脑涂地的魅力。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泥足深陷。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可怕数十倍。
    “苍山？”
    正在这时，一道克制的女声传来。
    姚美凤轻咳一声，推开肖苍山站好。
    韩瑶瑶走过来，微笑和姚美凤打招呼：“姚总，好久不见。”
    姚美凤已经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一笑道：“韩小姐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看了眼肖苍山，她接着说：“来找苍山的啊。”
    听姚美凤这么亲密的叫肖苍山，韩瑶瑶捏着手包的手指收紧。
    面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是啊，苍山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正好开车过来接他。姚总呢？要不要顺路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司机在等。”
    姚美凤说完，捏了捏肖苍山的手臂，就当着韩瑶瑶的面。
    “苍山，合作的事，具体我们再谈。今天回去好好休息。”
    “好，姚姐，您慢走。”
    “嗯。”
    姚美凤的司机上前来扶她。
    看着她上车，车子驶离，肖苍山才搂住了韩瑶瑶的肩。
    “你来怎么没告诉我一声？嗯？”
    “想给你个惊喜。”韩瑶瑶说完，低下头。
    看她不太高兴，肖苍山带着她往车子走。
    两人分别坐进驾驶座和副驾驶，肖苍山系好安全带，靠着椅背闭上眼睛。
    韩瑶瑶没有立刻开车，转头看着他，轻声问：“不舒服吗？”
    “嗯，有点。”
    “头疼还是胃疼？”
    “都有点。”
    “胃药呢？家里有吗？必须得是你常吃的那一种，是吧？”
    “嗯。”
    启动车子，韩瑶瑶把车开上路。
    肖苍山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
    “瑶瑶。”
    “什么？”
    “你生气了？”
    韩瑶瑶抿了唇角，好一会儿才说：“嗯，我不喜欢姚美凤。她看你的眼神好像要把你一口吃了似的。”
    “瑶瑶。”
    “谁不知道姚美凤？她在平城多出名啊！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拼了命的玩男人。但凡长的好点的她都要玩一玩，光是包养小白脸的新闻就出过多少了。不二城都听说不少，她……”
    “是啊，所以她才看上我，对吗？”
    “苍山？”
    韩瑶瑶察觉到自己口不择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转头，就见他俊脸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