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死了老婆能不难过吗?
这个时间点,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了。潘嘉年开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半山别墅。
半山别墅却是灯火通明。
把车开进院子的时候,潘嘉年吃了一惊,正当院支起了灵堂,里面摆放着陆白月的黑白照,还有供品香火,白色又粗又长的蜡烛摇着火芯。堂前是汪天泽坐在那儿,一张又一张地烧着纸钱。
“管家,怎么这么着急就设灵堂,人还没找到呢。”
年迈的管家摇摇头说道,“薛四姑拿的主意,说是怕陆兴动荡不安。”
灵堂里并没有守夜的人,也看不到薛家来的人。陆光明还没有睡,在二楼的窗户上朝他招了招手。
潘嘉年赶忙上了楼。
陆光明在半山别墅的小型图书馆里等他,潘嘉年进去的时候,烟灰缸里全部都是烟蒂。陆光明见他进来了,直接把门上了锁。
“二叔,这是要干什么?怎么给大小姐设灵堂了?”
陆光明叹了口气,“薛四姑拿出了当年老爷子和她签的协议,如果陆兴的股价掉到一定程度,薛四姑将直接进入陆兴集团接手管理。特么的,我都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跟她有过这样的约定。陆白月那么一跳把陆兴股价跳没了,把薛四姑也跳来了。”
潘嘉年听闻,也是面上凝重,这窥探陆家资产的人可真不少。
“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怎么这么有精力?薛四奶奶和陆家是不是有什么瓜葛?”潘嘉年斗胆问了一句。
陆光明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的,又硬生生的把话吞了回去。
陆光明倒了一点儿红酒,闷头喝了一杯,然后说道,“薛四姑给了我们期限,十天之内,如果股价涨不上去,就会让唐慕直接进入陆兴,其他唐家的人会陆续坐国际航班赶过来支援。”
“四奶奶还住着呢?”
陆光明摇摇头,指了指外面说道,“她说自己年纪大了,看着小辈的灵堂,心里和身体都受不了,搬出去住酒店了。哼,反正已经如她所愿,住不住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了。”
潘嘉年自然知道陆光明找他来是有事的,所以他问道,“二叔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吧,不用顾忌太多。”
陆光明又看了看外面,“经过大家的商量,陆白月的葬礼定在后天举行,我的意思是,”他忽然俯下身子,从保险柜里拿出了户口本,继续说道,“这个你拿着,我生怕葬礼那天陆兴股价又会下跌,所以那天早上你就和陆白晓先登记结婚吧。我找一批媒体过去造造势,就此一搏!”
看来陆兴这次是要破釜沉舟了。
陆光明把户口本拿在手里,只有几页而已,却感觉有点儿烫手,“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陆光明又喝了一杯红酒,揉搓着自己本来就稀疏的头发,“我想了好多天,实在没有更好的主意了。公司的事我很少管,现在都压在我头上,早就筋疲力尽了。你早点儿和白晓领证,早日进入陆兴,也能给陆兴的股东吃个定心丸,毕竟潘氏你是管理的很好的。”
陆光明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继续说道,“我尽最大的努力把葬礼的影响压到最低,汪天泽昨天竟然也拿出一份协议来,上面还有陆白月的手印,是有关股权转让的,我先搪塞过去了。一切都等处理完这些事再说。”
潘嘉年说道,“好,我都听二叔的。”
陆光明拍了拍潘嘉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嘉年,陆家现在只能靠你了。我老了,你看陆兴这个样子,迟早是要让你来掌控的,担子重压力大。”
潘嘉年又说了些安慰陆光明的话,才从房间退出来,看看时间是夜里两点。他们的交谈快速而又隐秘。潘嘉年走出房门的时候,外面依然是安静的,并没有太多哀痛的氛围,只是那种静谧中的死沉之气在扩展开来。
院子里只有灵堂那里亮着灯,夜晚的风有点儿大,呼呼的刮着,把灯火摇曳的忽明忽暗。
院子里只剩下汪天泽一个人了,他就守着那个灵堂,哪儿都没去。
潘嘉年准备开车走人,却被汪天泽叫住了,“你也不给她上柱香?也算是薄情的人了。”
潘嘉年只得锁了车,来到灵堂前,装模作样的烧了几张纸钱,纸钱在火盆里静静的燃着火苗,依然是不声不响的。汪天泽点了一支烟给潘嘉年,潘嘉年不好拒绝,只得接了过来。
陆光明原来和汪天泽很是要好,经常一起吃喝玩乐。如今,因为陆白月的事,已经很久没有给汪天泽好脸色了。原本准备报警把他抓起来,但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来证明汪天泽是害陆白月的凶手,审讯做过笔录之后,又放了。陆光明也拿他没办法。
陆家的人以为汪天泽会躲起来,不敢再来陆家。但汪天泽就跟长在陆家的一棵树一样,反而事事亲为,还负责起葬礼的事情来了。
潘嘉年也不和汪天泽说话,却见汪天泽眼圈红红的。有点儿不屑地问道,“汪总这是哭了?”
汪天泽哼了一声,“死了老婆,能不难过吗?”
潘嘉年不知道汪天泽还在坚持什么?毕竟,他和陆白月之间,没有那层婚姻关系。潘嘉年又点了几张纸钱,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人活着总还是有念想,人死了,你可就什么都没了。”
汪天泽却笑了笑,“你以为我希望她死吗?那么万众瞩目的大小姐,我自然也是倾慕的、喜欢的。”他忽然练起了笑容,有些恼怒地说,“而且,喜欢的不得了。”
呵,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总之,潘嘉年实在看不上汪天泽。
“你就是用那种方法和方式喜欢她的?把她逼得跳下跨江大桥,生死未卜。”
汪天泽虚眸看了一眼潘嘉年,然后说道,“她是神经病啊,是我逼她?陆白月每天脑袋里有一万种死法,我可是筋疲力尽的,她和她老子陆光辰一样,都是被下过诅咒的,不作就不会死。”
潘嘉年倏地站起来,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潘嘉年,陆兴集团我是不会离开的,咱们以后再较量。”
潘嘉年没有再搭理汪天泽,他那份装出来的深情,又有哪一个人不知道呢?汪天泽只是在感动自己而已。
潘嘉年并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在楼下一直等到天亮,才上去。潘嘉业真是陆白华的小狗腿,这会儿已经旋风似的跑下楼买早点去了。
十几分钟以后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却被潘嘉年揪住了衣领。
“没和家里人说我这儿的事吧?”
潘嘉业拍着胸脯保证,“当然没有,我可是干大事的人。”
两人上了楼,陆白华和陆白月已经醒来了。
巨大的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姐弟两个都赤脚站着。陆白华把玩着手中那个魔方。陆白月穿着他的白色衬衫,玲珑的身形被阳光照得很是清楚。
她抱着胳膊,看着外面。清风吹起了陆白月的长发。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很是温柔与美丽。潘嘉年静静地看着,不想打扰这么美好的画面。
这是他期待的每一天的清晨,自然醒来,与相爱的开始一天的忙碌。
陆白月听见动静回转身,微笑着问他,“回来了?”
潘嘉年回过神,“嗯。”
潘嘉业一早上还在叽叽喳喳,讲着昨天晚上做的噩梦,说得那个热火朝天,最后陆白华把他轰走了。
直到潘嘉业背着书包去上学,陆白华很自觉地去洗碗了,潘嘉年才把户口本拿了出来。
陆白月一怔,,把户口本捧在了手里,“怎么回事?”
“陆家搭起灵堂了,你的葬礼将在后天举行,二叔为了不让薛四奶奶的人进入陆兴,准备让我和陆白晓后天去领结婚证,想就此一搏,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陆兴的股价。”
听到葬礼两个字,陆白华听闻,也静静的从厨房出来了,为陆白月倒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