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婉拒皇位
虽然皇帝对其母亲情深义重,可是这是皇帝啊。突然说起让位之事,身边又没有他人,固然感情真挚,又怎能答应下来!万一皇帝只是试探与他,他一个字眼说错,岂还能活着走出宫门?
何况他并不想继承皇位,只想和亲人团聚,和所爱的女子在一起,哪怕粗茶淡饭,只要一家人开心就足够。如果皇帝想念他,他可以随时来看,如果不想他,他还宁愿做那个跟随太子身边的小北,帮助林若茵复仇,照顾养母老厨娘,这一世,就这样随波逐流地过去,也未必不是好事。
虽然北凌烽拒绝的很是坚定,但是皇帝紧握着北凌烽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他微微起身,看向小北的眼神中满是期盼,颤抖着声音开口,“朕只认贤,不认亲。若非决儿造反谋逆,我也会考虑把这皇位让与他。何况你与朕并非陌生人,你体内流着的,也有朕的血脉。现在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不多,你依然是朕流落民间的儿子。
“朕不会拿南凤国的天下当儿戏。不选其他皇子的原因你知道,谦儿体弱,瑾儿刚愎自用,贪恋荣华。其他皇子年纪太小,又有不谙国事,登不上台面者。小北,难道你真要看见朕死后,南凤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么?”
北凌烽神色沉重。他自然对南国的情况很是清楚,也明白皇帝所说的话语都在情理之中。无论是出于对南国日后发展的考虑,还是因为想要补偿南国公主这一点考虑,皇帝这样的选择,其实北凌烽是很能理解的。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认同是另一回事。要是他北凌烽真继承了皇位,只怕才会天下大乱。他其实是皇帝外甥这事,现在还没有传开,但很快全皇城的人就都会知道。皇帝在或许没人敢说什么,皇帝有一天没了,且不说南宫谦怎么想,南宫瑾肯定要大动干戈,兵戎相见。
北凌烽何尝不知,眼前身份尊贵的天子如此放下身段,要求自己继承皇位,这是一种多么至高无上的荣宠。可惜他无心高位。
进入皇宫,就并非他的所愿,如果不是为了林若茵,他绝对不会成为南国皇帝“流落民间的儿子”。也许他在宫外,今生也不能和真正的亲人团聚,不能认识太子。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不算什么,老厨娘和林若茵,才是他的亲人。
即便是现在在他心中,比起皇子,他也更想做林若茵的小北。
更何况看似冰冷崇高的皇位,是林若茵所有悲剧的来源。而林若茵至今仍然对从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他真的继承了皇位,林若茵又会如何看待他?她那么敏感,会不会认为他和南宫瑾一样,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甚至是在利用她骗她?
因此即使心中对这个心系南国的帝王,十分愧疚难安,依然选择如实地说出心中所想:“小北承蒙皇上错爱,可是小北志不在此。有些人的确有鸿鹄之志,但小北自知命非鸿鹄。而且皇上的病并非十分严重,太医说过,只要用心调养便无大碍。皇上请千万保重龙体,享万年之福,日后自会有更适合皇位的皇子出现……”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皇帝好好保重身体,然后培养那些年幼的皇子也好,重点教导那些不适合的年长皇子也好,就是不要再想着让自己继位了。
虽然话语说的很是冠冕堂皇,句句都像是在为皇帝着想,可皇帝却明白这不过是小北的推脱之眼。想到这里,心中难言的哀伤慢慢地蔓延开来。皇帝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望着虽然面无表情,却隐含着不安愧疚的小北,心中喟叹。
果然是公主的儿子,无论是性格品行还是容貌修养,都和自己的妹妹有相似之处。小北这孩子继承了南国公主所有的优点,容貌英俊,眉眼清雅,性格温和,宽容大度,但是必要时又不缺乏处事不惊之才。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却无心皇位。
皇帝心中百感交集。最终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哀伤,不再勉强。北凌烽慢慢上前,轻轻为皇帝掖了被角,轻声道,“小北在旁守护,皇上请安心修养。”
脑中再次浮现那最让他怀念的女子的笑靥,温暖的情愫蔓延心头。皇帝微微点头,便闭上眼睛陷入沉睡。梦中似乎还是年幼时分,他生病在床,南国公主给他盖被子,用稚嫩的声音安慰他:“皇兄,我在这里陪你,你安心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而此刻,虽然皇帝已经下令要严守秘密,但是皇宫中哪有不透风的墙。南宫瑾在宫中的眼线,已经收到了宫变的消息,于是和南宫决一向关系不好的南宫瑾,自然立刻闻声赶来。
南宫瑾来到皇帝的寝宫外,便紧张地询问太医院院长,“李太医,父皇此刻可安好?”
李太医微微躬了躬身子,恭敬地开口,“回三皇子,皇帝是郁结于心,此刻正在休息。微臣已经开了药房,让人去煎药了,等皇帝醒来便可立即服用。”
听闻皇帝并无大碍,南宫瑾眼中快速一丝莫名神色,但是很快就被遮掩下去。此刻他故作安心地道,“还好父皇并无大碍,真是天佑我南国。”
说完之后,南宫瑾还客气的和李太医互相恭维几句,便好似想到什么,转头看着身边的侍卫,怒声喝斥,“那个胆敢刺杀父皇的乱臣贼子,此刻身在何处?”
“啊……”
乱臣贼子?啥?
那被问话的小侍卫顿时一头雾水,一副迷茫不知所以的样子,显然没搞清楚南宫瑾问的是谁。只是不明意味地发出一声感叹词,紧接着就傻愣愣地站着不说话。
小侍卫的表情,显然是助长了南宫瑾的愤怒,他眼中猛地乍现出几丝冷厉的杀意,冷哼出声,“本王说的是南宫决!”
“属下该死,属下……那个……七皇子殿下他……”那小侍卫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顿时瑟瑟发抖,生怕得罪三皇子这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