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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葵想了很久,始终想不起来,后来索性不想了。既然是想不起来的人物,说明那人对她而言并不重要,没什么可琢磨的。
想通之后,陆青葵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走了。
接警人员叫住那个一直向外张望的男子:“刘一鸣,你是叫刘一鸣对吧?”
刘一鸣抖了抖肩,这才把目光从陆青葵消瘦的背影上收回来,点了点头答说:“是。我要报警,刚刚在公交车上有人偷了我的手机。对了,警察先生,麻烦问一下刚才出去的女生也是来报警的吗?”
接警人员颇为警惕,上下打量起他:“那是人家的事,和你有关系?”
刘一鸣笑了笑,没把接警人员的质疑放在心上,神色如常道:“别误会,她是我朋友,我是关心她。”
接警人员低头忙手上的事,满不在乎答了一句:“既然是朋友,你直接问她。”
刘一鸣碰了钉子,知道自己是自讨没趣,也就不在这件事上多问什么,老老实实交代了他自己的案子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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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蔡守成的孽缘始于大三那年。
大三下学期蔡守成成了她的专业课老师,上课时间是每周二下午,一节大课。因为不是公共课,所以上这门课的都是她的同班同学,加上蔡守成不像别的专业课老师那样卡出勤卡得死死的,所以每到他的课,班上的同学几乎都是踩点到教室。
只有陆青葵总是班上最早到的那一个。
那是夏末的午后,天气还很热,教室里没有空调,全靠头顶上悬挂得老高的电风扇降温,但那些风扇年代都很久远,一转起来就“吱呀吱呀”地响。
窗外是此起彼伏的蝉鸣,教室里是老旧风扇的转动声,陆青葵挑了个最后排的角落坐下看书。
那天她看的是《百年孤独》,书里写了好几代人,名字循环往复,害她总记不住人名,看得昏昏欲睡的。
她撑不住困想打盹之际,蔡守成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声音轻轻:“你怎么总是来这么早?不午睡吗?”
陆青葵本已经神游太虚,猛然被人这么一问,难免吓得一激灵,脑子也转得不灵光,支支吾吾答了一句:“我没有午睡的习惯。老师您怎么也来这么早?”
蔡守成隔了一个座位坐下:“工作上的事有点心烦,睡不着就早点过来。”
陆青葵愣了一秒,脑子飞快转起来,安慰他:“老师您这么优秀,这些小问题一定难不倒您。”
蔡守成被她的天真逗笑起来:“你不懂。人这一辈子,还是当学生的时候最幸福,就像你现在。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家庭琐事加上工作上的事,各种各样的难题接踵而至,尤其是另一半不体贴,那就更难了。”
陆青葵迟疑了一秒,本能地察觉她和蔡守成之间的对话似乎渐渐要往不对劲的方向走去。
蔡守成还没发觉陆青葵情绪上细微的变化,继续自顾自说着:“我和我太太结婚这么多年,感情早就淡了,也聊不到一起,所以工作上的不顺心也没人可以说。”
蔡守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情绪也随之低落下去。
如果说前面陆青葵还只是怀疑,但看现在蔡守成不声不响,一副求安慰的模样,她就算再笨也无法对蔡守成的别有用心视而不见了。
陆青葵往旁边挪了挪,刻意拉远和蔡守成的距离:“您可以慢慢和您妻子说,她会理解您的。毕竟您和您妻子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您。”
蔡守成却仍然是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话:“你不懂。”
陆青葵拿起手机,装作很抱歉:“老师,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一个电话。”
蔡守成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半晌之后呆呆地点了点头。
陆青葵如释重负,心却还是跳得飞快,恨不能肋下生翼,直接飞出去,但表面上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强装镇定慢慢悠悠走出教室。
蔡守成是她的专业课老师,如果她不想重修这门课,她就必须小心翼翼地对蔡守成,绝不能得罪他。
但她心底对蔡守成的恶心却是压制不住的。
那次之后,陆青葵再也没有提前去过教室,都是等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教室之后才出现。好在那之后的蔡守成也表现得很正常,至少看上去是正常的。
他没有故意刁难陆青葵,也没有挂她的科。
到了大四,蔡守成不再是她们班的任课老师,她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彻底过去了。
直到大四实习那时,陆青葵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大四下学期同届的同学们大都离开宿舍去了实习单位附近租房住,正好陆青葵住的那一层基本都是大四的学生,所以一整层就只剩了她和楼道尾那间宿舍的两个女生。
到了端午那一周,楼道尾那间宿舍的两个女生也回家去了,整个一楼就只剩下陆青葵一个人。
那天陆青葵因为公司的宣传活动忙了一天,已经累到连晚饭都没心思吃,所以一回到宿舍就洗了澡,收拾了一下爬上上铺睡大觉。
后半夜陆青葵做了一个噩梦,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宿舍里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但是当时她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于是就没放在心上。
过了几分钟,睡梦中的她明显感觉到身上有一双手上下游走,但她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她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那面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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