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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没信你。”
“是啊,那又怎么样?”缪世良说:“他儿子的把柄在我手上,这次我要了她十五万,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下次我要她五十万,她一样照给!只要有底片在,这房子算什么?她如果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别人的笑柄,就得乖乖把钱给我。哈哈!她以后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发财喽。”
说到这儿,缪世良突然抬起了胳膊,对裴问余招了招手,说:“这多亏了你啊,我的乖外甥,你可真有本事,舅舅比不上你啊——嘶……你跟那小子睡了吗?什么感觉?他们家这么有钱,你睡完之后没跟他要点?那不划算啊。”
裴问余不理会缪世良满口污言碎语,他单刀直入地问缪世良:“底片在哪里?”
缪世良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抱着酒瓶子狂笑了一阵,直到笑得喘不上气,才扭了扭变形身体,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得劲,于是,他的贱骨头又犯了,看着裴问余,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告、诉、你。”
裴问余深深叹着气,他再一次明白,面对缪世良,所有的愤怒都是贫瘠的,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坦白从宽的机会了。
而面对裴问余的沉默,缪世良兴奋不已,他身不能动,却闭眼享受这一刻,所有的细胞随着表情在张牙舞爪地说:“小余啊,你是不是很生气?可没办法,你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们都不能把我怎么样!就算让你们找到了底片又如何,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哈哈哈!裴问余,你和你那妈一样,都喜欢异想天开!什么情情爱爱都是狗屁——你是不是很想摆脱我,想彻底摆脱我?我告诉你,不可能!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杀了我啊!你……”
缪世良没说完的话随着玻璃瓶破碎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原本就烂成一堆泥的身体,好像被抽掉了最后一根骨头,软趴趴地卧倒,彻底不动了,他的眼皮甚至没来得及睁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问余手握啤酒瓶口,瓶身已经粉身碎骨,几片残渣玻璃扎在缪世良脑袋的皮肉里,一簇簇往外冒血。
但这一切,裴问余视而不见,他神情波澜不惊,眼睛藏在晦暗的黄灯下,找不到曾经有过的希望。
面对终于安静下来的黑暗世界,裴问余微微吁了声,而后,他不轻不重地说:“好啊,舅舅……我成全你。”
急诊每天上演着生死时速,被送进这儿的病人十有八九都是要命的,缪想北被推进急诊后,池砚和何梅就被医生拦在了门外。
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小徐医生匆匆赶来,和池砚说了两句话,也进了急诊。喧闹的急诊门口,只剩下池砚跟何梅大眼瞪小眼。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池砚颓唐地坐在了急诊门口的椅子上,抱头沉默,他的心太累了。此时此刻,池砚不仅要担心躺在里面的缪想北,还牵肠挂肚着裴问余。
刚刚从公寓出来,他们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如今好不容易静下来,池砚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操!”池砚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站在边上的何梅看不下去了,她刚想走过去跟池砚说几句话,抢救室关着的突然开了。 从里面跑出来一个护士,拉着何梅问:“你是缪想北的家属吗?”
何梅:“我……我带他过来的。”
“您进来一下。”
何梅没来得及说明具体情况,就被莫名其妙地拉近了急诊抢救室。
“欸……”池砚茫然的张张嘴,他喊了一声,可抢救室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奔来跑去的人,没有一个搭理他。
这都什么情况啊?
池砚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小徐医生问问,可又怕打扰他,几经纠结,终于放弃。就在池砚正准备把收回口袋里时,铃声突然响了。
这铃声在深夜的急诊大厅显得特别突兀,池砚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手机。等他好不容易稳下呼吸,翻开屏幕一看。
是裴问余打来的,用公寓的固定电话。
池砚呼吸一滞,心脏狂跳,立马接了起来,“小余!”
“嗯,是我,池砚,你还好吗?”
裴问余声音底底的,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池砚的心还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稍微放下了一点,他掩着疲惫,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小北呢?”
池砚转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门,说:“他还在抢救室,我……我不知道,徐医生在里面。”
“嗯。”
裴问余在这一声短暂的‘嗯’之后,没了后话,他平静得让池砚感到后怕。
池砚小心翼翼的说:“小余?”
“嗯,我还在。”裴问余说:“池砚,你别害怕。”
池砚努力克制地眨了眨眼睛,涩着声音说:“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没事吧。”
“我没事。”裴问余说:“池砚,你妈妈是不是知道我们俩的事情了?”
池砚的心一下又揪了起来,他沉默良久,不得不承认,“嗯,知道了,知道的方式还不太友善,所以反应比较大。”
裴问余低低地叹了声气,开门见山地说:“照片是缪世良寄的。”
“……”池砚按了按太阳穴,说:“哦,真是他啊,我猜就是他了——你揍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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