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真夫妻 第259节
当时她只在书房画画,连名字,估计都是她走的时候,陈阿姨叫她留下来吃饭的时候被听去的,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这人干嘛莫名其妙要跟自己玩。
方海还是拧着眉,看来看去,觉得这人虽然傻,但样子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男人,心里愈发有些堵得慌,想想说:“我把他带回去,再跟他家里大人说一声吧。”
苗苗疑惑道:“可是都不知道他家在哪?”
不知道总能问的,线索那么多。
方海要把人强行带走,说:“你进屋锁好门,饭我买回来了,就在桌上,妈妈有煮汤,记得喝。”
苗苗和姐姐不一样,放假时间,夜里就是她学习的时候,乖巧点头,在爸爸的注视下进家门,“咔哒”一声把门锁上。
方海听见这声才放下心来,还是试图跟被他抓着的人沟通,可惜一问三不知,就知道嚷嚷“要找苗苗玩”。
他无奈得很,挨个街道问过去,总算有确切地住址和少年的姓名,把人送回家。
陈家看样子是阔得很,住的是大洋房,叫门叫半天才有人应,一位打扮得很富贵的人出来,说:“邦正,你跑哪儿去了,吓死妈妈了。”
一阵嚎,都忽略还有个人。
方海咳嗽一声说:“这位同志,你儿子一个人跑到我们那片去了,差点跑丢,像他这种情况,下次出门你们大人还是多看这点。”
按理,这话他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孰料对方跟被踩脚一样跳起来说:“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好得很,不知道你别瞎说。”
说完把人带回去,狠狠摔上门。
方海一时愣住,眨巴着眼说不出话来,只能耸耸肩回家。
苗苗听见敲门声,有些警惕地过来开,看到是爸爸松口气说:“爸,你把他送回去了吗?”
方海刚刚都没细问,现在说:“到底怎么回事?”
苗苗自己都不太清楚,说:“我就是到巷子口,他本来蹲在那儿玩,看到我就跑过来说‘你是苗苗’,我想着早上刚在赵老师家见过,就说‘嗯,我是’,他就伸手要抓我,给我吓的。本来想打他,但看他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就没打。”
她也是有点身手在的,只是不好对着这样的人动手。
这样看起来,还会问名字啊,不像全是傻的样子,怎么他问就一句话都不答,方海陷入思索,回来跟媳妇说,还有些抱怨道:“我好心好意送回去,居然这样子,什么家教啊。”
未必是家教,赵秀云洞察人性,说:“因为他们是不愿意承认孩子有问题的。”
好像他们说是正常的,就是再正常不过。
这样说起来,倒是愈发可怜。
为人父母的,最见不得孩子这样。
赵秀云想想叮嘱孩子说:“以后还是都绕路走吧,尽量爸爸或者姐姐去接你。”
一家四口都想得挺好的,完全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被吓一跳。
还是小黄先汪汪叫起来,把一大家子都吵醒。
赵秀云惊疑不定坐在床上,方海已经翻身,抽出常年放在床底的木棍,静静拉开房门和大女儿对上眼。
禾儿拉着妹妹进父母房间,母女三个把房门锁好,靠在一起。
方海慢慢下楼,觉得问题也不出在家里,大概是外面,毕竟小黄就冲着院门叫。
他一个助力,扒拉住围墙往外看,探头探脑的居然是昨天被他送回去的陈邦正,天才亮呢,这又是在做什么。
方海火气上来,打开门质问道:“不是,你怎么在这?”
楼上几个从房间窗户看到动静,苗苗显然更吓一跳,说:“妈,昨天就是他。”
昨天来,今天来,这样下去可不行,赵秀云心里有主意,说:“我跟你爸出去一趟,你们锁好门啊。”
第267章 无标题 第二更
既然要出门, 就得洗漱,不过今天夫妻俩都没顾上, 因为他们既不能让陈邦正进屋,也不能任由他一直在外面一边拍门一边喊“苗苗出来玩”,开玩笑,小女儿现在可是大姑娘,大早上的,这传出去算什么事。
要不是不合适,方海都想拿块布把他的嘴堵上, 有些头疼道:“快点送回去吧。”
说是送,也是被他强行抓走的, 扑腾得厉害。
赵秀云都没敢靠太近,生怕被挠一下。
她到陈家门口就扯嗓子喊。
大早上的,谁不是在睡觉。
陈家父母来开门, 看到儿子都有些大惊失色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三里地,愣是给他转到地方,赵秀云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说:“你儿子一大早跑来敲我们家的门。”
敲就敲了, 陈父有些不高兴说:“他还是个孩子,又不是故意的。”
人高马大,力气大到方海都快抓不住,这样的孩子, 赵秀云还真没见过, 只皱着眉说:“反正再有下次,我就把他送到派出所,你也不想的吧?”
说实话,这是吓不到陈父的, 别看他嘴上硬,心里是知道就儿子这种情况,派出所的人都不会拘留,最多送回家叫他们好好管着,毕竟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只说:“想送你就送。”
还挺有恃无恐。
赵秀云都气笑了,正常人少说都该道个歉吧,偏偏这一大家子,只围着宝贝儿子看来看去,大呼小叫,但还是说:“你们认识赵千老师对吗?”
陈母陈父对视一眼,他们其实跟赵家不太熟,只是经人介绍想去买两幅画,这会才想起来,好像自己都不知道眼前的夫妻俩从哪来的,态度一下子慎重起来,说:“认识。”
赵秀云不知道他们这个认识是什么程度,想想还是说:“我男人叫方海,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
他们一家平常很少以身份压人的,不然就凭方海现在已经是十一级,属于高干,和四通八达的战友关系,什么事情做不了,更何况赵秀云也不是泥捏的。
夫妻俩不爱折腾这些,但冲着孩子来可不行。
苗苗从小到大,其实都不是胆子特别大的孩子,昨天就给吓得够呛,要是再来两回非给吓死不可。
陈父未必知道方海是谁,但出于生意人的谨慎还是愿意去打听,这一问不要紧,人家跟他说“方海可是公安系统里有一号的人,你怎么得罪他了”。
现在出来干个体的,谁不怕公安,陈父很快带礼物上门赔罪,说的话格外客气,又卖可怜道:“邦正小时候也是个很机灵的孩子,是我跟他妈没看好,这才发烧烧坏了。我们心想孩子也不容易,平常就比较纵容他。”
都是为人父母的,赵秀云倒没说什么,只道:“我们家姑娘很怕生的。”
陈父点头应得好好的说:“肯定不会让邦正再吵着她。”
要是这样,也就揭过去。
赵秀云没再计较,只是对小女儿的事看得更严一些。
对他们一家来说,这事儿是翻过去,对陈家来说是没有。
要说陈邦正的心智确实和七八岁小儿无疑,但他身体是十八岁的男人,对漂亮小姑娘是有反应的。
陈家一直打的是将来给他说个媳妇的主意,所以他早早知道,自己将来是会有媳妇的,现在一口咬定说:“就要苗苗。”
陈父哪能应啊,说:“不行,他们家咱们惹不起。”
要是穷一点的人家,图钱兴许能成,方家可不是。
陈母到底更知道儿子,想想说:“要不咱们给他讨个更漂亮的媳妇吧。”
不就是喜欢颜色好的吗?拿着钱难道找不着吗?
要说陈父是改革开放第一批吃螃蟹的人,现在可不止是万元户,家大业大的,自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可惜钱再多,人家也知道嫁进这家门是个火坑。
陈母的彩礼越抬越高,条件越放越低,只觉得世人都很不会过好日子,他们家邦正是发烧烧的,医生说不会遗传,新人进门只要生下儿子,富贵日子还在后头,怎么就没人愿意呢?
她一时有些烦躁,就疏忽对儿子的看管。
陈邦正心里还是惦记着苗苗,可惜有一段日子没出门,已经忘记怎么走,大街上转悠的时候,被街道的人发现,又给送回家。
陈母心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跟男人商量说:“要不找个外地的,多给点钱,遍地漂亮姑娘。”
别看他们自家儿子有些条件不足,仗着有钱挑得很,外地人都看不上,咬死要本地的。
陈父心里是不大乐意的,可也不得不同意,只说:“委屈邦正了。”
陈母很快把范围扩大,不拘是哪儿人,要紧漂亮年轻能生养,多少钱无所谓。
这一次,很快就有人联系上,还说:“漂亮着呢,是个少数民族,家里穷,想换点钱给弟弟娶媳妇。”
陈母看过照片,觉得那简直是太漂亮,起码儿子不会天天念叨着“苗苗”,她自己也打听过,方家一点都不好惹,欣然同意五千块彩礼。
他们老陈家不缺钱。
一个叫岩香的姑娘很快被送到陈家,十八岁的姑娘,寨子里的一朵花,水灵灵的,就是不大会说汉话,只能手脚比划。
但陈母觉得不会说才好,最好也不要出门,还没办礼,就怕这个儿媳妇守不住。
陈家倒是大摇大摆地还办婚礼,请帖发到方家,赵秀云都吓一跳说:“陈邦正这样怎么结婚?”
诚然,她在乡下没少听说这样的事,甭管你是哪儿有问题,传宗接代是第一要事,可沪市又不一样,尤其是现在还鼓励“优生优育”,大街上都刷着标语。
她也不是多管闲事,心里到底觉得哪里不对劲,只多打听几句,就知道新娘子是被高彩礼送进陈家门的。
这种事,自古以来都很多,不是家家都心疼女儿,总有人是奔着钱去的。
按说这种情况街道肯定是要多问一句的,毕竟严防拐卖妇女,但岩香的娘家人也在,虽然沟通上有问题,但人家确实是自愿的没错,也就没法管。
赵秀云心里很是生气,也说不清楚是对谁,婚礼那天特意想去看看。
陈家排场挺大的,看得出来陈邦正对新娘子是很满意,拉着她的手不放,宾客嘴上说“恭喜”,眼神传达的可都不是这个意思。
赵秀云只认真看新娘,身上脸上没有伤,穿着崭新的红衣服,大概是听不懂客人说话,表情有些迷茫,不过始终挂着笑。
要是被逼的,她兴许还会报公安,可这又不是,她只能叹口气走了。
但就在第二天,沪市发生了一件大案子。
陈家刚刚进门的新媳妇和娘家人不翼而飞,包括他家里藏着的金银若干和十万块钱现金——里面包括即将要给工人的工资,和欠工厂的原料钱。
眼看严打刚结束,又来一件这么大的恶□□件,市委领导高度重视,全市公安几乎是挖地三尺的搜索,连公安学校都动员起来,方海又一次被抓壮丁,开始早出晚归。
要不是那里头有很多人的血汗钱,赵秀云心里莫名想叫一声好。
方海和郑大会这个公安局长打配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很快断定这是一伙惯犯,不然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可沪市这些年没有相似的案子,如果是骗婚骗钱的话,一般都是在落后地区多些。
他们找准方向,发下去协查通报,反复筛查后确定是有这么一伙人,在全国各地累积作案十几起,但真实身份成谜。
现在各方面技术都有限,甚至很多农村地区到孩子十来岁都没去上户口,流动人口到处都有,通缉令发下去,一时半会没有消息。
陈家是急得团团转,毕竟拖欠工资工人肯定不干,原材料也买不到,只能耽误生产,不出货就没法供应,又得赔客户违约金,只能先变卖家里值钱的大件,什么冰箱电视机的,眼看都快卖上房子了,方海那边终于有新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