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晏然当时就是算准了无痕不会不管自己的外甥,才把蛊毒下在了一个孩子身上。只是晏然也没相当,清风会不要自己性命的去救无痕,而无痕宁愿死也不接受自己的感情。晏然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眼都没有看白玉堂,她望着很远的地方,像是在追忆什么。
你恨我么?
以前不很,因为展昭不要我恨。现在更不恨。因为事情总要有个结局。以后也不会恨,你始终是我父亲最爱的女人,我妹妹的娘。何况你会救猫儿。
可是我害了你娘。
所以你已经得到报应了。
其实你更像你叔叔,更想白清风。晏然定定的看着白玉堂,他不像他的父亲,他父亲没有这般的果断坚持。这样的感觉,她在清风身上看见过,跪在自己面前的清风就是这般的坚定的说,他不会放弃无痕,也不会要无痕死。
我没见过叔叔,如果不是师傅说,我甚至不知道我有这么叔叔。可是,我觉得叔叔是我的骄傲。如果爹不恨你,娘不恨你,师傅不恨你,叔叔和无痕叔叔不恨你,那么我便没有恨你的理由。
白玉堂,袖越她,我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兄长。晏然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突然觉得回到了从前,两张自己恨得要死的脸就和面前这个突然间稳重了很多的年轻人很像。
你放心,多陪陪她吧。白玉堂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抽痛,前些天渡月已经带着自己的信去了飞沙渡百草谷,四哥应该带着肉白骨在来天山的路上了。
呵呵,不是我这个做娘的不想陪她,是如果现在我给了她太多,到我死那天她会接受不了。我本来也没给过她什么。对了,白玉堂,等事情都了结了,你带她去让妙药看看,以前我给她吃的改变脉息的药不知道会不会让她有后症。
怪不得以前见到她,四哥还试探过,都觉得她没有功夫。你放心,他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白家三小姐。若是她想安定生活,我就送她会白家山庄,若是她要在江湖上游玩,我和猫儿定会护她周全。
如此,我也就安心了。等你四哥到了,我就救醒无痕,然后你送我去开封结案,估计你回来的时候,展昭已经醒过来了。千万瞒着袖越。晏然心里虽然也有不舍,但是,就像是上官熙说的那样,总要有个结果,七县的县令不能白白的没了性命,不管那些官到底是清廉还是昏庸,都轮不到自己因为私欲而了结他们。
白玉堂,我给袖越炖着鸡汤,等会儿你给她送去吧。也别说我炖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看着晏然往厨房走去。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根本说不清楚,正是应了那句话,老天爷都看着呢,报应不爽,不可能不来的。这晏然做的伤人之事不算少了,无痕是受害者,自己的父亲叔叔也是受害者,连猫儿也不能例外。可是终究那报应也是随着没离开过,错过了真心相待的感情,和亲骨肉常年相伴却不得认,一旦想认却因为逼近自己的死亡连爱惜都得借助曾经的仇者的双手。这算是悲哀吧,也果然就是报应。幸好,他和猫儿都彼此爱惜,幸好,他可以守着自己所爱。
四爷接到白玉堂的信的时候,心里一纠,这白老五的信里也没说个所以然,就只是说展昭需要肉白骨救命。可别是展昭出什么什么事儿。在百草谷这些天,蒋四爷成天的和毒夫人妙药仙翁在一块儿,这肉白骨到底怎么回事情,他们是至今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老五突然这么一封不清不楚的信,倒是叫人拧着心搅得生疼,千万别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当即就和毒夫人说了情况,收拾着包袱就要往天山赶。
这一日,蒋平刚到离天山不远的一个叫平乐镇的地方,日头早就暗了下来,这么个地界时至深秋,一直绵绵的有些雨。连着赶了五天路,也没怎么吃上热菜热饭的,蒋平正捉摸着也不差这么一个晚上,于是就找家客栈吃了些饭食。本来蒋平还打算在客栈好好睡上一觉,可是真躺在了床上的时候,却是因为惦记着白玉堂和展昭怎么睡也睡不着,索性就坐着调息了一夜,天还未亮便接着赶路。
好容易上了天山的山路,放了马匹往前只能步行爬山。本来一路上没什么可写的,却是在未到山腰的时候,四爷却是一个不小心,加上连续几日未得休息,竟然滑脚落到了山崖下。只留得渡月在那个崖上记得盘亘了好几圈,终究只是一只白鹰,断不能托一个人的重量,所以只能往落雁峰飞去。
当渡月到白玉堂身边的时候,白玉堂正和袖越一起看着院子里的红梅,两个人说着话。本来白玉堂也是想陪着妹子吃了午饭,就去彩池看展昭,正打算叫袖越回房间,就看见自己的渡月急急的落在了树枝上,而后扯了自己的衣襟往着院子外面带。
哥?这白鹰是怎么回事?袖越经过这些天和白玉堂的相处,总算也渐渐的放开了性子。偶尔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也有茗茶采辛两人劝解说道,所以身体也得了很好的调理。而且又有白玉堂这么个哥哥疼顾着,少女的心性自然就全都出来了,看见这么只英武的白鹰和白玉堂如此亲近,自然要问。
我养的,叫渡月。白玉堂一把挥开叼着自己衣袖的白鹰,伸手扶起袖越就往屋子里面走去。
哥,那只渡月是不是有事?
没看见信筒。几天前叫它给四哥送信,这么些天才飞回来,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野了几天。白玉堂本来就在纳闷这么渡月这么些天都没飞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叼着自己衣袖玩闹。
渡月在院子了转了几圈,然后又飞向出事的地方,叼起蒋四爷身边的鹅毛扇子急急的又飞回了峰顶。这一回落在白玉堂身边的时候,只吓得白玉堂脸色一变。他自然认得四哥随身的鹅毛扇,便是雪地里也不会离手。这一回让渡月叼回来,肯定是出事了。又见着渡月牵着自己的衣袖往外飞,便提了剑就跟出去,这四哥可是千万不能有事,救猫儿的药可还在四哥身上。
上官熙和晏然早听见了动静,也随着跟了出来,袖越本来也要跟的,可是晏然一手点了她穴位,至少一个时辰动弹不得。
三人随着渡月来到崖下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蒋四爷,满眼的白,因为一直不断还在下着的雪,就只模糊见着地上有个人形的雪坑,四周的脚印模糊不清,几片碎布料被雪压着露出点影儿来。
四哥。白玉堂急得大喊,可千万别出事,这要出了什么事,首先就是为的他白玉堂,四哥才这般奔波,其次,那猫儿
白玉堂已经有些疯魔了,拿着画影四处戳,四处劈,他心里就像是有团火烧不出来,直煎熬着心脏,痛不欲生。
四哥!
玉堂,兴许老四自己醒过来爬上去了,这里没有人,咱们也找不到影子,你先别急,若是回了峰顶还没人,咱们再撒下人手四处寻去,总要有个结果。上官熙也急,那昭儿的性命可还在蒋平身上,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这要如何是好。事情到如今这样的结果,好容易让彼此有了意思安慰,可别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白玉堂,蒋平的功夫底子不弱,兴许就如师兄所说,自己上去了。晏然看着白玉堂的样子,多少也有些心疼,这些天下来,不能说她对白玉堂有什么样的感情,可是毕竟他是自己丈夫的儿子,如今这个样子多少也是让她动容的。
白玉堂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此,所以立马的收了剑,提起一口真气往峰顶奔去,他害怕,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又全都化作泡影,怕四哥因为自己而出事,更怕如此一来猫儿就真的醒不过来。天山是他熟悉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在这里感觉到冷过,可是现在,他是真冷,冷得彻底,脑子里就两个人,猫儿,四哥四哥,猫儿此起彼伏,吞噬了他的理智,痛不欲生。
推开院子,茗茶首先迎上来。
我问你,可有来客?
没没有啊!大少爷?怎么了,这是?
第47章 活死人肉白骨 17
大少爷茗茶看着白玉堂冲进院子四处看了一圈,又冲出门去,只三两眼就没了影儿。
先生,夫人。少爷他这是?看着后面回来的上官熙和晏然,茗茶是摸不着头脑。其实上官熙看着白玉堂又冲了出去,也是知道了蒋平肯定没有回来,不然白玉堂不可能这样又急急的冲了出去。
娘,师伯,到底怎么了?蒋四哥怎么了?
老四不见了。你且好好养着,娘去看看。晏然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袖越,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白玉堂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师伯,哥他?
玉堂去找老四去了,有你娘追去看着也好。今天的药可都吃了?
蒋四哥到底怎么了?袖越现在也是着急,那四爷身上可是带着肉白骨,娘说救展大哥必须要,这要是丢了怎么得了。
滑下山崖了,我们找下去的时候,早不见了人,也不知道是被人救了还是自己醒过来走了。上官熙现在心里也是堵着,这情况真是让人郁结。本来只等着老四一到,就一切都结束了,可是现在,这蒋平就这么失踪,能不让人烦么。何况自己那徒弟对昭儿是宝贝到心尖上的,这不得要了白玉堂的命。
师伯,这
你好好养着,你那哥哥的性子本来不好,要找不到老四,回来再看见妹子也不好了,还不得急出个好歹。这些天,上官熙是看见了白玉堂对袖越的,那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珍爱。也是,血亲的妹子,从小又受了那么些苦,依着玉堂的性子,绝对会珍惜爱护的。你要想帮你哥哥,就顾好你自己。
是我对不起哥哥,若不是我,哥哥和展大哥根本不用受这些罪,展大哥也不会醒不过来。师伯,我可以救展大哥。若是找不到四哥,就让我救展大哥。
与你无关,是你娘当年想不明白,才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这些结果不应该由你来承担,你并不知道玉堂是你的哥哥不是么?
白玉堂一路发疯一般的寻了整个天山落雁峰,这里是他从小成长的地方,他熟悉每一片冰峰雪原,可是,无论怎么找,就是没有四哥的影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他恨自己,若是四哥真的出了事,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可是,这天山,他那么的熟悉,在这样熟悉的地方,他找不到四哥的影子。
玉堂!
晏然追着白玉堂,几乎也跑遍了整个落雁峰。她现在算是知道了师门的轻功原来可以如此精妙。她在惊叹,这白玉堂才二十岁锄头,一身的功夫就已至此,果然是武学奇才。如此功夫,袖越跟在他身边是断不会受什么委屈,她是可以安心了。只是,如今蒋老四出了这么个问题,尤其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本来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自己只等着药到了,救醒无痕就万事齐全,去开封府了结案情,袖越就可以有一个全新的生活了。现在看来,果然是自己以前做了太多坏事,上天都不让事情顺利发展。
白玉堂,跟我回去。蒋平我负责给你找到。只能依靠过去那些年培养下来的势力了,这一次她和袖越跟着上官熙回了天山,索性还为遣散以前的门徒,近二十年的教养,她有信心还能驱使大部分人。
白玉堂完全不理会晏然,自顾自的在蒋平失踪的地方翻找。他不信人就这么没了,没有到山顶,出事的地方也没有人,因为一直下雪的关系,连个脚印子都不曾留下。
最近因为展昭的事情,白玉堂那颗心本来就已经可以说是疼烂了,在已经看到希望的时候再要白玉堂去接受失望,那颗本来就烂得透彻的心如同化脓一样让他痛不欲生,不止为展昭,也是为蒋平,这可是为了他和猫儿才出事的。
你跟我回去,我绝对给你把人找到。何况这样的找也没有用。白玉堂,这天山我比你更熟悉。晏然落在白玉堂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她只看见白玉堂一双眼睛通红,和那天为找展昭杀到她的住所的时候还要骇人。那种气势直让人战栗。
是我造的孽,就该我来还,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玉堂回去,我一定会把蒋平找出来,我也一定会救展昭。晏然说的很坚定,从来没有过的坚定。这种坚定让白玉堂全都乱了的心突然找到了一丝安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他尽然信了晏然的话,或者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在一点点的让白玉堂明白晏然这个人的性子。他默默的转身,往药圃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得压碎了满地的落雪。
彩池中还是两个人安静的躺着,两张脸出奇的像。白玉堂把展昭抱在怀里,他很痛,痛不欲生,只有展昭身上暖暖的温度能让他减缓痛苦。所以他来了彩池,抱着展昭。一下一下的吻着展昭的脸颊,额头,嘴唇。那种暖暖的体温让白玉堂慢慢的冷静下来。
猫儿,四哥不见了,应该是失足掉下了山崖,可是我到处都找不到他。猫儿,你不能有事,四哥也不能有事,可能会有段时间我不能陪你了,我要找到四哥,这样才能救醒你。猫儿,你安心的睡着,睡醒了,我就带你去看塞外风光和江南美景。白玉堂轻轻的含吮着展昭的唇瓣,然后将吻滑至展昭耳垂,低声呢喃,他不能这样盲目的找,不管是四哥还是猫儿,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白玉堂走出彩池的时候,正好看见上官熙和晏然站在药圃中说些什么,两人一看石门打开,立刻就走到白玉堂身边。
玉堂,老四掉下去的悬崖为师仔细看过了,我们一定会把人找出来,你且放心。上官熙其实心里也没多大底,蒋平掉下去的地方位置实在是太为妙,这天山上奇人异士众多,他上官熙一向与人交好,唯有那一位,似乎从来就不是朋友。这要真是让那一位给碰巧救去,事情可就难办了。之前和晏然商量,也是这么个意思,那悬崖不高,积雪也厚,蒋平又有功夫在身,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何况这落雁峰附近是绝没有野兽的。
师傅,你和晏阿姨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告诉我。白玉堂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师傅,这老头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平时说话向来神神叨叨,说话只说一半,留着大头让人想破脑袋。这一次果断说一定会把人给找出来,要他白玉堂相信其间没有猫腻,那决计不可能。
师傅,事关猫儿和四哥的生死,我一定要知道。你若不告诉我,我变自己去查去找,顶多发动陷空岛的全部势力,就是要把天山整个翻转过来,我就不信没有线索。白玉堂自然知道若是师傅知道线索,那么这线索必然是在天山上,既然如此,就是搬山移峰他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上官熙也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性子,那绝对是说一不二,陷空岛上探子众多,虽然不甚熟悉天山情况,但是他绝对有理由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那么探子就能把天山上的人和事给打听出来,何况还有白玉堂这么个熟悉天山的主子。要找出本来就不算低调的那一位绝对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