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多少钱？”吃面的年轻人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摸了摸已经微微凸起的肚子，朝着正抬头看着电视的秦建国喊道。
    秦建国闻声，连忙抛下他并不爱看却始终习惯性要看两眼的《新闻联播》，转身走到年轻人跟前，笑嘻嘻道：“14块。”
    “唉……怎么又涨价了，前些天不是还13块的吗？”他抱怨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
    秦建国满脸憨厚的微笑，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最近菜市场的菜都涨价了，不信你却别的店里，他们一碗牛肉面，卖15块钱的都有了。”
    “唉……”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年轻人又叹了一声，“物价怎么涨这么快，我记得前几年，一碗牛肉面才10来块钱呢……”
    这回就不知道是在跟谁抱怨了。
    电视里，中国最长的电视连续剧《新闻联播》已经到了今天的尾声。
    送走这一波客人中的最后一个，秦建国微微松了口气。
    快7点半了，晚饭的高峰期总算过去，接下来1个小时内，到店里吃饭的客人应该不会太多，而该送的外卖，也已经送得八九差不离。
    他终于能安安心心坐下来吃个晚饭。
    厨房里头，董建山很快弄出来一大盘炒牛肉和两个冷菜。
    秦建国走到隔壁副食品点，拎了3瓶啤酒，2瓶归董建山，1瓶留给待会儿送外卖回来的伙计，至于他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吃饭，顶多吃完之后，再跟董建山讨要小半杯。
    王艳梅就是喜欢他这点，平时尽量不喝酒，可该到喝的时候，也不会不讲生活情趣。
    董建山把菜摆到客人吃饭的桌上，秦建国见他满头大汗，笑着说道：“今天总算过去了。”
    “你今晚几点回去？”董建山头也不抬，直接把啤酒瓶打开。
    秦建国道：“大概八九点吧，儿子和女儿今天放假回家了，我早点回去，家里也热闹点。”
    “什么儿子和女儿，儿子和媳妇儿还差不多！”董建山打趣道，又问，“诶，你们家那两个小的，现在就住一起，你就不怕以后孙子和你家艳梅肚子里那个，年纪差不多啊？”
    “那真要搞出来，我也没办法啊！”秦建国乐呵呵道，“不过早点生了也好，省得我惦记，反正艳梅现在在家也没事，反正带一个孩子也是带，生出来两个一起带，还省时间了。”
    “说得也对！”董建山笑道。
    两个人的心情都不错。小面馆现在的生意已经很稳定了，秦建国又多招了个姓姚的师傅，专门负责晚上通宵做点心。董建山一天大概工作12个钟头，工资涨到了每月5500块，比他当初在阿庆楼当大师傅的时候还要高。虽说累点，可胜在秦建国这个老板好说话，日子过得反倒舒心。
    秦建国吃饭，董建山喝酒，吃了没几分钟，电视里就响起了《东瓯新闻联播》的音乐。
    刚才也不知是哪个客人调的频道，刚好就把频道停在东瓯台了。
    秦建国正对着电视机，抬头就能看见新闻，咽下嘴里一口饭，对董建山道：“这些新闻每天不是这个领导开会就是那个领导开会，放出来谁也不看，偏偏还要每天都放。”
    董建山道：“哪里不是这样啊，人家美国人也照样每天看领导开会。”
    秦建国揶揄道：“你去过美国啊？”
    董建山翻白眼说：“没去过我也知道！”
    正说着话，电视里忽然画面一转，放的正是今天下午大学城光学材料研究基地的项目启动会议。
    随着电视里旁白的声音，画面对着坐在主席台上的领导，一个接着一个扫过去，每张脸大概停留2秒左右。
    秦建国随意地看着，等那镜头转到第五个人的时候，他忽然之间眼珠子一瞪。
    可那镜头在秦风身上逗留的时间实在太短，撑死了也就一秒钟左右。
    不等秦建国仔细辨别清楚，那画面便已转瞬而逝。
    董建山见秦建国表情诡异，开玩笑道：“怎么，看见你儿子啦？”
    秦建国却怔怔地点了点头：“刚才有个人，长得和我家小风真像……”
    ……
    秦风回到家，已经是晚上6点多。
    从市行政中心出来后，他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先去看望了一下王安。
    一个星期下来，王安的恢复情况又好了一些，拄拐走路已经不用别人扶着，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健康的残疾人。跟他聊了一会儿关于入股面馆的事情后，秦风打算干脆自己也入一股，省得到时候老秦同志和王安算不清账闹意见，有自己盯着店里的流水，那就放心得多。至于说有没有那闲工夫——反正他现在已经够忙的了，完全债多不压身，死猪不怕开水烫。
    聊了半个来钟头，秦风顺道又去自己店里视察了一圈。
    烤串店一切顺利，除了王浩那小子越发不服管教，三天两头闹点小脾气外，基本没什么状况。
    而阎伍豪的代理店长工作做得也相当出色，静静不在的时间里，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处理得非常稳当。秦风打算再观察他一两个月，如果一直都保持这种靠谱的状态，就可以给他升职了。
    算起来，他升职副店长的时间，甚至要比静静还快上1个月。
    趁着下班前的功夫，秦风查完店里的账目，顺便口头上敲打了王浩两句，然后便和静静一起出了门。
    静静对秦风忽然又多了辆奔驰感到相当不可思议，对关彦平这货的存在更加无法理解。
    好在夜校不远，不等关彦平说出些惊世骇俗的内容，秦风就把静静送到了目的地。
    等静静一走，关彦平立马眉飞色舞地说道：“老板，你行啊，看不出来本事这么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
    秦风道：“飘你妹。”
    关彦平贱兮兮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秦风无语地摇了摇头，打定主意今晚回去就让南乐清把这位大神请走，换个嘴上稍微把风的过来。
    正想着，一天到晚似乎一直在响的手机又一次响起。
    拿起来一瞧，居然是袁帅同学打来的。
    “哟？”秦风笑了笑，觉得挺难得。
    接通电话，那头的袁帅张嘴就直奔主题，说道：“明天我们打比赛，在体育中心，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来的话我给你留个前排的座位。”
    “当然去啊！”秦风虽说不喜欢打篮球，不过袁帅的比赛果断还是要去的，别的不说，看看他的减肥成果也挺有必要，“给我留两个座位，我把阿蜜也带去。”
    “好。”袁帅一口答应，又遗憾地说，“可惜李郁他们要到6号才放假，一中的校长疯了，高三的国庆节才休息3天！”
    “知足吧。”秦风不由想起毛坦厂那个高考圣地，“有的学校根本没国庆节这种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