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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通话后,炎驰阖了下眼皮,缓长呼出一口气,起身走向门口的行李箱。
打开行李,最上面的是那件从郊外小卖部买的劣质T恤。男人眼都不眨地将T恤扔进了垃圾桶。拿起那件被鱼片粥泡过的裤子时,他手上又一顿。
那只在上面细致擦拭,擦边点火的白嫩小手浮现脑中……
炎驰嘴角勾了下,将裤子放回到衣服堆里。
他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又摸出手机发了条“不回了”的微信。
虽说这边没现成吃的也没人伺候,但自己的地盘,就是自在。
发完微信后,炎驰又点进通话记录。
没有陌生号码的来电,也没有任何消息。
男人自嘲般扯了下唇角。
没良心的。
他手机号白给了。
手机……号!
炎驰脑中一震,后知后觉看洗衣机。
全自动洗衣机咔地一声启动程序,开始哗啦啦往里注水。
“靠!”
炎驰低低骂出一句,赶紧过去摁下暂停键。
洗衣机停止注水,但门锁着,怎么都打不开。
男人二话不说一把扯掉电源,健壮的双臂扣上机门,暴力强开。
一片水淋淋的狼藉之中,他拎出那件湿哒哒的黑夹克。手摸进外套兜里,掏出几个套子,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字条。
纸条被水浸泡,上面的号码晕开,最后三位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炎驰沉着脸舔了下后牙,将纸条展开铺在桌上,眉心紧锁。
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拨号。
摁下第五个数字时,男人一怔,黑眸难以置信地顿住——通话记录已经帮他自动补全了这行号码。
是他这几天一直打不通的,那家钉子户的号码。
第12章 My Knight 他对旗袍很敏感
湿淋淋的黑夹克被随意扔在断电的洗衣机上,细微滴水声在落针可闻的房间中清晰可闻。
滴、哒。
炎驰单手抄兜站在桌边,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纸条上点了点,转眸又看手机屏上一模一样的那串号码。
男人若有所思,拇指在屏幕上游移片刻,才点下呼叫键。
——依旧打不通。
这次直接是暂时无法接通。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他拉黑了……
炎驰刚挂断通话,助理的号码就弹了出来。他摁下接通。
“二少爷,我刚才又去确认了!”
炎驰黑眸一动:“说。”
“他们家人,姓黎。”
男人目光微晃。
“你确定?”
“确定啊!我刚特意又看了一遍,户主姓黎!”助理那边响起哗啦啦纸张声,“看年纪,应该是位六七席岁的老太太啊……”
炎驰拧眉:“六七十岁老太太?”
“系啊系啊!”助理操着浓厚口音勤恳道,“我们之前上门,见到的也是这位老太太啦。哎,别看她年纪大,可厉害的嘞!”
炎驰低眸默了下,又问:“他们家还有什么人?”
“上次我们去,只见到这个老太太啊!”
炎驰抹过字条上晕开的笔迹,目光转黯。
“我知道了。”
助理犹豫了两秒,说:“二少爷,我们要不再去那家看一下?还是照原来说的,先让给法务部去办哦?”
炎驰嗤声:“看什么,看他们摆臭架子么?”
“让法务直接告。”他掷地有声,一手将依旧潮湿的纸条细致收好。
“他们急了,自己会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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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裳回家的时间,比预计晚了近一周。
飞机从高原出发,在锦都的第一场绵绵秋雨中降落。
出租车停在老街街口时,雨又适时停了。倪裳在四分袖的旗袍外加了件开衫,跟司机道谢后,和江渔拉着行李箱拐进小巷。
老旧的青石板巷仿佛一副水墨渲染的江南画卷,两个女孩款然入画,穿过结着青苔的小道,又走过小桥流水柳依依。
倪裳远远看见一个穿青色旗袍的熟悉身影立在黑底金字的匾额下,正望眼欲穿。
“奶奶!”她脆声喊道,一边加快脚步走到家门口。
“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呀?”
倪鸿幸看见孙女,眼角都笑出细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出来迎一迎你们。”
倪裳一直觉得自己的容貌沾了奶奶很大的光。她见过奶奶年轻时的照片,说句“惊艳众生”也不为过。
如今老人年近古稀,依旧背挺腰直,身上一袭青色海棠花暗纹的老旗袍,腕上和耳坠戴同色系翡翠,一头银丝一丝不苟在脑后挽成髻,唇面敷一层淡红,彰显好气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老人那双眼睛。
双瞳不见一丝浑浊,目光清亮,沉静,矜傲不可欺。
倪鸿幸拉着两个女孩的手往家里走。
细雨打落一树花,院里一地的叶绿花红。
倪裳站在树下闭眼深嗅花香,唇角跟着扬起来。
回家了,真好啊。
倪家的古宅老院起建时,共有前庭,后院,中天井三重院落,院中有宅,宅中有院,错落有致。
老宅历经百年风雨,只有部分前庭保留了下来。倪家人爱护打理得很好,整间庭院素净淡雅,绿意盎然。
院落里置了一个大号的清代陶瓷鱼缸,院四角还种有迎春,玉兰,石榴,海棠,意喻“金玉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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