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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驰看着垂睫不语的女孩,黑眸和心底都一点一点凉下来。
    他拧了下眉:“……不是吧。”
    倪裳抬头看了眼男人,被咬的发白的唇瓣动了动, 局促,欲言又止。
    炎驰舌尖顶了下腮帮,缓声:“你这次,最好给我个好点儿的理由。”
    他侧眸看她, 目光又深又沉:“我不想再听什么不合适的屁话。”
    “也别说你对我没感觉。”
    他自嘲轻嗤:“老子不傻。”
    倪裳脑袋很轻地动了下, 像想摇头, 又像无奈的嗟叹。
    她很艰涩地咽了下嗓子, 声音很低:“是我的问题。”
    炎驰很深地盯了她几秒,倏地笑了下。
    “明白了。”
    男人的语气和神色中辨不出情绪, 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他一字一顿:“你的心才是捂不热的地方, 对么?”
    倪裳浑身一震, 环抱双膝的指尖扣紧裤边,指节慢慢泛出冷白。
    她抬眸看向男人, 本就苍白的小脸更失血色:“你想要一个理由,是吗?”
    她微弱点头:“好,我告诉你。”
    这也是他应得的。
    她是不应该再回避, 诚实地为他的情感做个解释了。
    炎驰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睇着她,无声等待。
    倪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一下子从哪儿说起了。
    她低眸盯着毛毯上的花纹看了好一会儿,轻声开口:“之前,我告诉你,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
    炎驰眉头微动:“他们……”
    “简单说——”倪裳顿了下,吁出一口气,“就是我生父,杀了我妈妈。”
    炎驰:“!”
    这一句话直接将炎驰震住。他愕然看着倪裳。
    倪裳没有接男人的视线,依旧垂睫盯着身上的毛毯。
    “我妈妈生孩子很早,二十岁不到就生了我……”
    倪鸿幸结婚时招了上门女婿,生的女孩也随母姓,取名倪冉。
    倪鸿幸的丈夫去世早,她心疼独女,倪冉从小爷爷疼妈妈宠的,没吃过一点苦,更没受过什么罪。
    十八岁那年,一支颇具名气的摇滚乐队来到锦都演出,舞台就在老巷巷口,倪冉跑去凑热闹,对舞台中央的主唱陈炽一见钟情。
    她望着他在台上歌唱,嘶吼,怒放,神祇一般主宰一切,光芒万丈。
    她在台下为他欢呼,尖叫,流泪,成为他的信徒。
    也献上自己为活祭。
    “太爷爷和奶奶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我妈妈那时候很坚决,她就……偷偷和我生父跑了……”
    在一起之后,他们的确有过一段很甜蜜的热恋时光。陈炽写的曲,唱的歌,都是对倪冉的表白和示爱。
    而倪冉也成为了众人歆羡的对象。
    直到倪冉意外怀孕,并且坚决生下了孩子。
    女儿出生后,乐队因为利益冲突被迫解散。单飞的陈炽并没有如预期一般起飞,反而人气一落千丈。境遇也随之一落千丈。
    没有办法,倪冉带着男人和女儿回到家乡。
    “奶奶性子硬,不管妈妈怎么反悔道歉,奶奶都不愿意认女儿,也不让她回家……后来还是太爷爷心软了,在外面又另租了一栋房子……”
    倪向黎心疼孙女,也心疼襁褓里的重孙女,时不时就接济下娘俩,也把手里的单子和活分给倪冉,让她有份收入。
    回到锦都后,倪家也托人给陈炽找过好几份工作。可他总是干不长。
    习惯被敬拜的云端浪子根本不甘心跌到地上,性情大变。
    打记事起,倪裳就记得父母经常吵架。一会儿是爸爸说妈妈乱花钱,一会儿是妈妈说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爸爸有时候还会喝酒,喝完酒就和妈妈动手,动完手再抱着她们娘俩哭……
    倪裳十岁那年,妈妈又怀孕了。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早,听见爸妈又在外面争吵。
    她打开卧室门,第一眼就看到妈妈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我妈大出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倪裳顿住,眉心狠抽了下,“她也没能抢救过来。”
    一尸两命,陈炽被吓破了胆,从医院跑回来拿上行李就要走。
    倪裳哭着不让爸爸走,被他甩手推开,反锁在卧室里。
    她摔在地上划破了膝盖,又出不去房间,只能对着流血的腿一直哭。
    倪家第二天才知道消息。倪鸿幸在医院没看见陈炽,赶过去兴师问罪,却发现人走楼空。强行破开卧室门,她就看见倪裳小猫一样缩在床边,膝盖上的血都凝干了……
    倪裳掀开身上的毯子,慢慢提起裤腿,露出一截白如脂玉的小腿——膝盖上一块硬币大小的疤痕格外扎眼。
    她盯着腿上的疤,低声为这个故事结尾:“后来,奶奶就把我带回了老宅,给我改了倪姓。”
    ——从此她的亲人便只有太爷爷和奶奶。
    只当那个人已经死了……
    炎驰定定看着女孩,眸底情绪翻涌不停,狭长的眼尾渐渐泛出一点红。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向倪裳,手掌快覆上她膝盖时,倪裳突然晃了下腿,又缩回到毯子里了。
    男人收回了胳膊,喉结下沉,轮廓分明的下颌上鼓出咬肌。
    “那就让……那个人这么跑了?!”炎驰咬了下后牙,声音低窄,“他现在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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